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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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你小心些。&rdo;空空妙手道，&ldo;透明的小甲虫，跑起来飞快。&rdo;&ldo;几只？&rdo;萧澜又问。&ldo;七八只吧，胡乱装的。&rdo;空空妙手道，&ldo;那老妖婆养了不少，觉察不出异样的。&rdo;&ldo;今晚找机会，将这几只送出冥月墓，交给外头曹门主的人。&rdo;萧澜道，&ldo;若途中能追上明玉，给他便是，若半路追不到，就用最快的速度送去日月山庄。&rdo;&ldo;你对那陆明玉，当真是上心。&rdo;空空妙手嘴里嘟囔，觉得自己又离抱曾孙远了一步，可不乐意也要做，将那小瓶子揣好后，随口问：&ldo;你还留着两只要作甚？&rdo;萧澜直接将手掌覆了上去。&ldo;喂！&rdo;空空妙手大惊失色，将他的胳膊一把扯开，桌上却已空无一物。那两只霜昙挥舞着细小而又锐利的前爪，钳住掌心皮肉，很快就撕裂出入口，随着血液窜了进去，消失无踪。寒意升腾而起，萧澜握紧拳头，闭目用内力压了回去，半晌方才睁开眼睛。发梢结了冰，眼睫也挂了霜。原来当真这么冷。空空妙手如雷轰顶，木雕一般张开嘴看着他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，赶忙冲上去捧住他的手，触目却只有两个细小发白的伤口，哪里还有霜昙的影子。&ldo;你……你……&rdo;空空妙手嘴里胡乱说着，抬手想要打他，却又舍不得，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，大岔着腿呜呜哭了起来。萧澜也是没料到，他居然会是这反应，一时间哭笑不得，蹲在对面道：&ldo;前辈，先冷静一下。&rdo;&ldo;那陆家人，陆家人，到底有什么好。&rdo;空空妙手眼前发黑。&ldo;陆家人有什么我不知道，不过明玉很好。&rdo;萧澜将他扶起来，&ldo;况且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安危去赌，前辈不用担心。&rdo;&ldo;这还不叫拿你的安危去赌？&rdo;空空妙手气急。&ldo;这是最快找到解药的方法。&rdo;萧澜道，&ldo;而且我记起来了。&rdo;&ldo;记起什么？&rdo;空空妙手不解。&ldo;记起小时候一件事。&rdo;萧澜答。多年前的盛夏入伏天，那时自己体内余毒未清卧病在床，原本陆追是每天都会来的，可不知为何，有一阵却接连消失了七天，再来时，身上又多了药味，脸色也是苍白的。&ldo;他们又欺负你了？&rdo;萧澜着急，也顾不上别扭，撑着坐起来拉过他的手，&ldo;挨打了，还是挨饿了？&rdo;陆追摇摇头，脱了鞋蜷进他被窝里，睡了一会才道：&ldo;冷。&rdo;萧澜将人搂进怀里：&ldo;怎么会冷呢，我都冒汗了。&rdo;&ldo;透明的白虫。&rdo;陆追手腕缠着绷带，打着呵欠道，&ldo;姑姑放进我血里的，说过阵子再拿出来。&rdo;&ldo;我去找她。&rdo;萧澜掀开被子就要往床下跑。&ldo;别去。&rdo;陆追拉住他，央求，&ldo;你陪我睡一会吧。&rdo;&ldo;可……&rdo;萧澜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腕，&ldo;疼吗？&rdo;&ldo;不疼，你陪着我也不冷。&rdo;陆追没什么精神，&ldo;姑姑知道了，最后还是打我罚我，你又打不过她，算了吧。&rdo;……萧澜低着头没说话。&ldo;你比我还小呢。&rdo;陆追靠在他手臂上，低低道，&ldo;等将来长大了，你再带我走。&rdo;萧澜用被子裹紧他，将人整个圈入怀中。&ldo;那时我就该去找姑姑的，可现在再后悔也于事无补。&rdo;萧澜道，&ldo;迟了十几年，这回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出事。&rdo;&ldo;那你自己呢？&rdo;空空妙手依旧气闷。&ldo;我都说了，冥月墓的将来全系在我一人身上，姑姑绝对不会让我有事，我再了解她不过。&rdo;萧澜道，&ldo;时间差不多了，我去找姑姑，前辈替我将这霜昙送出去吧。&rdo;空空妙手看他一眼，依旧很想哭。像街上的泼妇，挨打的稚童一般，不要脸不要皮，就想将心中的哀痛扯着嗓子嚎出来。那陆家人，那陆明玉，究竟有什么好啊。萧澜拍拍他的肩膀，去了鬼姑姑所居的深殿。&ldo;红莲大殿出了什么事？&rdo;见他来了，鬼姑姑问。&ldo;有一处房梁崩塌，不算什么大事，已经安排工匠修补了。&rdo;萧澜道，&ldo;往后几日，我也会派人将其余地方都排查一遍。&rdo;&ldo;辛苦了。&rdo;鬼姑姑拉过他的手，&ldo;还是这么凉，依旧全身发冷？&rdo;萧澜点头。&ldo;喝了吧。&rdo;鬼姑姑将白色瓷瓶递过来。萧澜未有迟疑，接到手中一饮而尽。&ldo;好些了吗？&rdo;片刻后，鬼姑姑问。萧澜伸出手，原本泛白色指甲，此时非但没有恢复血色，反而多了一丝幽蓝。……萧澜道：&ldo;毒药啊？&rdo;&ldo;胡言乱语。&rdo;鬼姑姑将他的手松开，&ldo;你这寒意来得凶猛，要慢慢解，急不得。&rdo;萧澜道：&ldo;可姑姑都没告诉我，究竟是何物所致？&rdo;&ldo;霜昙。&rdo;或许是见他的确中了毒，鬼姑姑虽说心中依旧不解缘由，不过也并没有再隐瞒，&ldo;大概是在你失忆前，那陆明玉所为吧。&rdo;&ldo;又是他。&rdo;萧澜叹气，&ldo;看来这梁子可不小。&rdo;&ldo;回去歇着吧。&rdo;鬼姑姑并不想在他面前多提陆追，&ldo;明日我再带你去找药师。&rdo;萧澜答应一声，转身离开了深殿。他手中依旧攥着那个瓷瓶，里头尚且剩下一些药物。往后几日，不管药师给什么东西，他都打算余一半下来，等体内寒毒彻底清干净的那天，再一并带去日月山庄，去赴三月之约。以身试毒，虽说是最愚蠢的方法，却也是最快捷的方法。无人知晓陆追体内的霜昙已蔓延到何种地步，他不想再浪费哪怕仅是半寸光阴。冥月墓外，空空妙手依旧双目含恨，呜呜哽咽着，将手中霜昙交给了外头的线人。黑鹫帮的弟子心中很惶恐，大家又不相熟，而且还是盟友，为何这眼神却一点都不友好。而与此同时，隔着数座山三条河的远方，陆追正半躺在树林中赏月。陆无名敲了他的脑袋一下：&ldo;睡觉。&rdo;陆追叹气：&ldo;爹真是半分风花雪月的闲情也没有。&rdo;&ldo;谁说我没有？&rdo;陆无名替他铺好马车中的被褥，&ldo;当初我年轻俊俏风流人间时，你还不知在哪里。&rdo;陆追：&ldo;啧啧。&rdo;&ldo;臭小子。&rdo;陆无名笑一声，伸手作势要打他，&ldo;快些来睡。&rdo;&ldo;爹。&rdo;陆追伸了个懒腰，&ldo;待到一切都结束时，我们回一趟飞柳城吧。&rdo;&ldo;去那里做什么。&rdo;陆无名笑容淡去，摇头道，&ldo;只是普普通通一座城罢了，你在王城就很好，若想换个地方，就随我去海岛，也胜过那所谓的故土。&rdo;这头两人还在说话，远处一群鸟雀却骤然惊起，在夜空中扑楞着翅膀消失无踪。陆追顿时警惕起来，有人？陆无名低声道：&ldo;多加小心。&rdo;陆追单手握住清风剑柄，侧耳听着四周动静，眼神如同蓄势待发的雪豹。一棵大树后，一个灰色身影正静静站立，像是一棵树，一块石，似乎连风都不会往他那里去。空气凝结成浓稠的液体，唯一能动的，只有那双眼睛。眼角有着细微的皱纹，让本该俊俏好看的眉眼逊色不少，眼底的光是阴森的，嗜血的，也是兴奋的。连季灏自己都没料到会这么快就找到目标，这其中最大的可能，就是陆追的确已经病入骨髓，所以即便再心急如焚想去千叶城，路上也走不快。而这对自己来说，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。远远欣赏着火堆旁的人，他的神情愈发诡异起来。而一股不属于他的力量，此时也正在悄然发芽，攀着筋脉一路蔓延。黑暗旷野中，有谁在哭，又有谁在笑。……&ldo;前辈！&rdo;叶瑾惊呼。&ldo;没事没事。&rdo;杨清风扯过袖子给他擦，一擦一大片。叶瑾面色泛白，头晕眼花，大夫都有洁癖，更何况他还是一等一的神医。好端端走在树林中，一群鸟雀腾空而起齐齐兜头拉屎，这他娘的谁能忍？&ldo;前头有火光。&rdo;杨清风继续安慰他，&ldo;说不清是有猎户在烤肉呢，走走走，先去看看。&rdo;-相遇或许此行还能收个徒弟脚步声越来越近，陆无名却逐渐放下心来，那并非高手有意靠近，而是普通的夜行客在边走边聊，估摸是看到此处有火光，所以前来搭个伴。陆追眉头微皱，他觉得那若有似无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，听到最后，索性站起来迎了上去。面前猛然出现一个人，叶瑾被惊了一跳。&ldo;谷主？&rdo;陆追惊喜，&ldo;当真是你。&rdo;看到来人居然是是叶瑾，陆无名先是高兴，旋即却又担心起来‐‐千万别是在山庄中推算出什么儿子又有什么坏事，所以特意前来寻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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