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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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一晃就是大半月，整片江南的霏霏细雨总算散去，换成了微凉的寒意。铁烟烟独自靠在绣楼窗前，看着远处的山与水，想好看的明玉公子。也不知下回再见会是何时，也不知自己将来，究竟会嫁一个怎么样的人。思绪扰乱心中春水，她用手掌冰了冰滚烫的脸，转身想要去练练琴，却被惊了一跳。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，用布巾蒙着脸，一双露在外头的眼睛挺熟悉，正是当日在花园中遇到过的，冒充陆追的人。&ldo;打扰姑娘了。&rdo;季灏微微一笑。&ldo;你究竟是谁？&rdo;铁烟烟往后退了两步，警觉道，&ldo;为何要冒充陆公子，又为何要给他下毒？&rdo;&ldo;陆追人呢？&rdo;季灏问。&ldo;走了。&rdo;铁烟烟道，&ldo;早就走了。&rdo;&ldo;去了哪里？&rdo;季灏又问。铁烟烟道：&ldo;大漠。&rdo;&ldo;大漠？&rdo;季灏笑着摇摇头，&ldo;你这小姑娘，还真是不怕死。&rdo;铁烟烟心里一慌，原本想要跃出窗户，却反被一把卡住肩膀，跌进了对方怀中。&ldo;唔……&rdo;铁烟烟用力挣扎，想要掰开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。&ldo;我不会伤你的。&rdo;季灏语调和缓，又往她跟前凑了凑，&ldo;听话一点。&rdo;铁烟烟费力道：&ldo;你，你究竟想做什么？&rdo;&ldo;陆追回了江南，是不是？&rdo;季灏又问。铁烟烟没有答话。&ldo;看来就是了。&rdo;季灏道，&ldo;飞柳城还是千叶城？&rdo;&ldo;不知道，&rdo;铁烟烟道，&ldo;我一直被关在这绣楼里，什么都不知道。&rdo;季灏卡住她的脖颈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，眼底是血光与贪婪染成的漆黑，像是漩涡，又像是暴雨狂风，铺天盖地重重砸在心口，剧痛顷刻席卷。铁烟烟全身战栗，语不成声道：&ldo;飞柳，飞柳城。&rdo;&ldo;千叶城。&rdo;季灏松开手，慢条斯理拍了拍袖上褶皱，&ldo;多谢姑娘。&rdo;铁烟烟缩到墙角，恐惧地看着他。&ldo;长得倒是如花似玉，就是眼光差了些，生死关头，还能为了陆明玉骗人。&rdo;季灏笑容阴森，一步步走近她，&ldo;不过此生你是没指望了嫁了，若有来世，就指望能投个好胎吧。&rdo;铁烟烟喉咙被他伤到失声，此番也只能嘶哑低声尖叫，双臂抱住头。数百枚银针细雨般自她袖中飞射而出，季灏大惊失色，赶忙侧身腾空闪开，再细看时，铁烟烟却已经破窗而出，踉踉跄跄跌坐在了院中。&ldo;小姐，快，来人啊！&rdo;院中嘈杂声起，季灏心里暗骂一声，从后窗逃了出去。待铁恒赶来时，大夫已经替铁烟烟看诊过，说并无大碍，就是伤了喉咙，怕是要缓个一两月。铁烟烟在一张纸上写了事情原委，铁恒看过之后，急忙派人快马加鞭前去给陆追一行人送消息，也好有个防备。冥月墓中，鬼姑姑接到弟子禀报，说萧澜一连数日都待在墓穴深处，不知在做些什么。&ldo;墓穴深处？&rdo;鬼姑姑问，&ldo;是哪个深处？&rdo;&ldo;回姑姑，焚骨坑。&rdo;弟子道。&ldo;去那里做什么。&rdo;鬼姑姑不解，独自寻了过去。焚骨坑位于冥月墓深处，之所以取这个名字，是因为坑内极热，寻常人只要一靠近，便会被蒸出一身汗。传闻冥月墓的主人曾在此活活烧死数十工匠，残虐之下冤魂不散，看不见的大火也就不熄。&ldo;澜儿。&rdo;鬼姑姑道。&ldo;姑姑怎么来了？&rdo;萧澜转身。&ldo;这话该我问你才是。&rdo;鬼姑姑四下看看，&ldo;一处空荡荡的墓室，你是要来这里招魂不成。&rdo;&ldo;我冷。&rdo;萧澜道。&ldo;冷？&rdo;鬼姑姑不解。&ldo;骨头里冷，这里能暖和些。&rdo;萧澜道。&ldo;你怎么也不早些告诉我！&rdo;鬼姑姑心下一惊，握过他的手一试，果真冰冷。&ldo;姑姑最近身体也不好，这点小事，澜儿自己就能处理。&rdo;萧澜说得轻描淡写，&ldo;又何必让姑姑担忧。&rdo;鬼姑姑恨得牙痒，也不知这玩世不恭的态度是从哪里来的底气，带着他便去了药庐。&ldo;少主人是哪里冷？&rdo;药师问。萧澜道：&ldo;全身都冷，彻骨冰寒，唯有待在那焚骨坑中，晚上睡觉时才能舒服些。&rdo;他是照着陆追的症状在说，赌一把。药师心中果然生疑，可看萧澜的眼神，却似乎又并没有什么异样。&ldo;看药师这犹犹豫豫的反应，我心里反而没底了。&rdo;萧澜一笑，&ldo;怎么，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？&rdo;药师看了一眼鬼姑姑，迟疑没有说话。&ldo;澜儿，&rdo;鬼姑姑吩咐，&ldo;去外头等着。&rdo;萧澜挑眉，也没多话，转身出了药庐。&ldo;出了什么事？&rdo;鬼姑姑问。&ldo;少主人这症状，听起来有些像是霜昙生根。&rdo;药师答。&ldo;霜昙？&rdo;鬼姑姑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。当年为了给萧澜炼药驱毒，陆追曾被拿来做过将近一年的药人，霜昙也是那时所种，能附着于血脉，寸寸生根。原本在霜昙养成后，只需一帖解药，便能将陆追体内残余下的血根清除干净，可一想到他是陆无名与海碧的儿子，鬼姑姑心中便充满了厌恶，巴不得这讨人厌的小娃娃尝尽世间苦，将解药碗摔得粉碎后，就将此事永远丢在了脑后。而霜昙也就附着在陆追体内，贪婪吸取着他的血液，蔓延生根，蓬勃壮大，一次又一次开出挂满冰刃的花。&ldo;可澜儿体内怎么会有霜昙？&rdo;鬼姑姑又问。&ldo;若是装的呢？&rdo;药师低低道。鬼姑姑眼底猛然划过一丝惊慌：&ldo;你胡说什么！&rdo;&ldo;若你我不说，世间便无人知晓霜昙的存在，算算日子，陆明玉最近该生不如死才是。&rdo;药师道，&ldo;澜儿一个压根就没接触过霜昙的人，却出现了霜昙生根之症，自然有可能是装的。&rdo;&ldo;他已经忘了过去。&rdo;鬼姑姑道，&ldo;那是你的药，你的蛊！&rdo;&ldo;我的药与蛊，自然不会出事。&rdo;药师道，&ldo;我只是提醒姑姑罢了，多加留意。&rdo;&ldo;琼花谷主与陆明玉私交甚笃，能从无常手中夺人，也在阎罗殿中抢命。&rdo;鬼姑姑道，&ldo;有没有可能，问题出在他身上？&rdo;药师道：&ldo;那姑姑该去问叶神医才是。&rdo;&ldo;你！&rdo;鬼姑姑怒极，&ldo;这种时候，你还要与我斗嘴？&rdo;药师抬抬眼皮：&ldo;那姑姑究竟想让我怎么做？&rdo;&ldo;澜儿是什么病，你就替他治什么病。&rdo;鬼姑姑道，&ldo;休要多提其它。&rdo;&ldo;不先试一试吗？&rdo;药师问。鬼姑姑道：&ldo;怎么试？&rdo;药师转身打开一个盒子。几乎透明的甲虫正在乱爬，从高处看下去，倒不像别的蛊虫那般瘆人，反而还有些好看。霜昙，还以为当真是花。空空妙手隐蔽在暗处，眼神鄙夷，继续看着下头两个人。&ldo;拿去给少主人吧。&rdo;药师递过来一个瓶子，&ldo;看他是何反应。&rdo;鬼姑姑揣在袖中，转身离开了药庐。待到房中空无一人时，空空妙手从房梁一跃而下，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，将那透明的虫子抓了几只进去。-解药这是最快的方法外头并无萧澜的身影，据弟子说是红莲大殿那头出了事，少主人先行离开过去看看。&ldo;告诉澜儿，做完了手头的事情就来找我。&rdo;鬼姑姑吩咐。弟子答应一声，匆匆前去传话，心底却有些发毛，不知为何，他总觉得今日的姑姑要比往常更加……吓人一些。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，空空妙手鬼影一般从天而降，笑嘿嘿举着手中白瓷瓶，邀功请赏看着萧澜。&ldo;多谢前辈。&rdo;萧澜伸手，&ldo;给我。&rdo;&ldo;你可知这是什么？&rdo;空空妙手问。萧澜道：&ldo;明玉所中的毒。&rdo;&ldo;没错，此物名叫霜昙，你先前可曾听过？&rdo;空空妙手拉开椅子坐下，&ldo;看着可阴毒，据那老妖婆说，能将血也冻成冰。&rdo;&ldo;解药呢？&rdo;萧澜又问。&ldo;怕是有些难找。&rdo;空空妙手道，&ldo;那两个老妖婆又不蠢，都猜出你是装的，也不知拿了一瓶什么玩意，说要前来试探你。&rdo;萧澜点头：&ldo;意料之中。&rdo;&ldo;那你要如何应对？&rdo;空空妙手提醒他，&ldo;你既是没中毒，下一步打算怎么走？&rdo;&ldo;姑姑不会伤我，药师也不敢伤我。&rdo;萧澜道，&ldo;姑姑说是解药，我吃了便是。&rdo;&ldo;你要吃自然可以，&rdo;空空妙手道，&ldo;可那解药却不知真假，你吃下去后究竟是要演它无用，还是要演它药到病除？&rdo;萧澜道：&ldo;先将霜昙给我看一眼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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