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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贝乐坐在沙发前，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闻，如果到了明天元明清还没有消息，他就要给元明清的妈妈打电话了。元明清的妈妈是个小镇的音乐老师，在贝乐的印象中永远是位娴熟温柔的女人，除了多年前那一天，她如同发了疯的泼妇，吵闹厮打、寻死觅活‐‐她含辛茹苦养大成材的宝贝儿子，刚留学回来，本该成家立业，娶妻生子，全破灭了。怎样的撕心裂肺啊，独有他麻木不仁，最终站起来，拉起仍旧跪在地上落泪哀求的元明清，将身后元家山崩地裂的哭喊甩在门内，霸道自私地推对方脱离家庭，从此两个人把对方当成至亲，相依为命，直到没有爱了，也爱不了别人。弯下腰，他的脸埋进手掌里，痛哭失声。他把她的独子带走了，承诺给的幸福、负责、一生一世，都没有给，如今生不见人，死不见尸！铁皮集装箱里，元明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，打开了第四颗糖果。糖含在嘴里，浓郁的香甜充满口腔，他小心翼翼地揉紧糖纸塞回口袋，耳朵里听到李无敌的轻哼：&ldo;明清……今晚……没有星星呢……&rdo;元明清没有应，合上眼装睡。其实，就算吃独食败露又怎么样？大不了撕破脸皮。命在旦夕了，还有什么情份可介意？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吃，也许是不想看到对方绝望的眼神，也许是不想耗费体力争夺糖果。李无敌匍匐着爬过来，两只冰冷的手虚弱地搭上他的脸，说话磕磕巴巴：&ldo;明，明清，你……应，应我……&rdo;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细微的&ldo;嗯&rdo;，当是回应，元明清不张嘴，张嘴就会漏出糖香。&ldo;你要应我……要应我……不然，我，很害怕。&rdo;李无敌干涸的嘴唇裂开了许多血道子，嗓音飘忽忽的。元明清咬紧牙关，扭开头，他承受不了对方的任何一丝关心，似乎李无敌一贴近他、一触碰他，就会有一把无形的尖刀在他心窝里狠命翻搅。李无敌执拗地贴住他的脸，气若游丝地耳语：&ldo;没有星星……一定，是天气不好，会不会下雨啊……&rdo;元明清还是发出一声鼻音，自暴自弃地放纵自己陷入浅浅的昏迷中，若不是天气寒冷，他的伤口早就腐烂了。筹钱那两天，搞得国王坛一片狼藉，没人有心情去打理。贝乐那么爱干净爱漂亮的人，不吃不喝坐在废墟中，守着电视、电话、手机，无休止地静默等待。冯趣和陈跃进两个人连劝带逼，拖他回房去休息休息，又哄他吃了一些点心。折腾完贝乐，冯趣也接近精神崩溃了，下楼来给自己倒杯水喝，哪料，看到陈跃进蹲在垃圾桶边掏东西吃！&ldo;你干什么？&rdo;冯趣喝住他：&ldo;早就想骂你了，最近没空管你，你又出什么幺蛾子？把那块蛋糕丢回去！立刻！马上！&rdo;陈跃进恋恋不舍地捧着蛋糕，意欲抗命：&ldo;这几天，你都没吃什么，更没剩下什么……我，我肚子饿……&rdo;冯趣揉揉钝痛的太阳穴，伸手往桌面上一指：&ldo;那么多吃的，干嘛吃垃圾？这什么怪癖？&rdo;&ldo;明明是，你让我吃的啊。&rdo;陈跃进特委屈。冯趣诧异万分：&ldo;我什么时候让你吃垃圾了？&rdo;陈跃进无辜地辩解：&ldo;你把吃剩的包子丢给我，叫我顺便吃了，还说&lso;不用谢&rso;，然后又丢了个吃剩的苹果给我……&rdo;&ldo;我，我……我哪有？&rdo;冯趣好久没有笑了，这一刻真是被气笑了：&ldo;什么时候？你给我解释清楚！&rdo;&ldo;就，就吵架完第二天，你罚我。&rdo;&ldo;我没有罚你啊！&rdo;&ldo;你有你有，我每次惹你小生气，你都有罚我！&rdo;陈跃进摔下蛋糕，要哭不哭地捶他胸口：&ldo;我说了好难听的话，你气成那样，怎么会不罚我？&rdo;&ldo;我那天真没有罚你。是我对不起你，我要反省，向你解释，求你原谅，怎么还会罚你……&rdo;冯趣百口莫辩，猛然醒悟过来：自己仗着陈跃进孬脾气、任人可欺，竟然把他当狗调教了那么久，都调教出条件反射了！&ldo;不不，是我对不起你，蛐蛐儿，我的错我的错，&rdo;陈跃进感动得热泪盈眶，撒娇着捶个没完，完全不晓得自己的熊拳力道凶猛，&ldo;你坏你坏，又害人家哭了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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