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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边城人性子直率，赵长卿也没与夏文客气，笑，&ldo;那也好。&rdo;走了一时，夏文又打听，&ldo;赵大夫，我猜一猜你在路上闲晃的原由，你看准不准啊？&rdo;赵长卿眯着眼睛，&ldo;你要瞎猜什么？&rdo;夏文笑，&ldo;没什么没什么。&rdo;说了半截儿，怕惹赵长卿不高兴，又不说了。赵长卿轻哼一声，夏文转而问赵长卿，&ldo;上回的酱菜，好吃吗？合你的口味儿不？&rdo;赵长卿笑，&ldo;很好吃，我外祖母也喜欢，说你们蜀人腌的酱菜好。早上配着白粥，极是爽口。这是怎么腌的，我家腌过几次酱菜，味儿总是不大好，便多是在外头买的。&rdo;夏文笑，&ldo;关键是水的原因，我们现在住的胡同叫甜井胡同，水质便好。不过我比较了一下，井水虽好，还是比不了山上泉水。我带着二弟推着车去万梅寺取的水。待取回了水，这酱菜便成了一半，再加上我家独门的秘方，自然味儿好。&rdo;&ldo;说了跟没说一样。&rdo;夏文笑，&ldo;实在是我也不懂怎么腌，都是我娘腌的，到时我帮你问问。&rdo;赵长卿气笑，&ldo;那你早说不知道不就成了。&rdo;夏文傻笑，&ldo;是啊是啊。&rdo;若是别人问，我肯定说不知道的。不知为什么，赵长卿有问，他那嘴就跟没把门儿的一样，唠叨个没完。夏文非但话多，他还觉着自狮子街到他家甜井胡同的距离实在太近了，都没走几步，就到家了。☆、夏文忽然把赵长卿带了家去，把夏家好一阵子忙活。夏太太责怪长子，&ldo;阿文也不早与我说一声，我好多备几样菜。&rdo;夏文笑，&ldo;娘你不用忙，赵大夫最最简朴的性子，她不喜浮奢，若是咱家大鱼大肉的折腾，她再不会来的。&rdo;赵长卿笑，&ldo;夏大夫忽然请我，我也没来得及带些礼物。伯母看我两手空空的上门，也知我最实在不过了。我们边城人都直爽，伯母不必劳烦，因夏大夫医术高明，我药堂多仰仗他，听说你们来边城也一年多了，我一直未曾来拜会，还请您莫要见怪。&rdo;夏太太忙道，&ldo;这怎么敢。阿文多仰仗您关照了。&rdo;夏玉端了茶来，笑，&ldo;赵姐姐，你喝茶。&rdo;见她娘紧张的直搓手，夏玉咯咯直笑，&ldo;娘，你放轻松一些，赵姐姐人最好了。&rdo;去年腊八，药堂往外施腊八粥，因要煮粥，人手有些不足，夏文就叫了夏玉过去帮忙，故此，夏玉是认得赵长卿的。夏太太脸上一红，嗔道，&ldo;你这丫头。&rdo;又说，&ldo;家里粗茶淡饭的，阿文先陪赵大夫坐坐，我再添两个菜去。&rdo;夏文笑，&ldo;娘，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吧，赵大夫不挑的。就是做，也做些咱们蜀中吃的菜，赵大夫不一定尝过。晚上不用太油腻，对身子不好。&rdo;夏太太带着夏玉出去忙了。夏老爷非常客气的人，对赵长卿道，&ldo;以前就听阿文说过赵大夫开药堂行医，菩萨心肠，我也听说过赵大夫施粥施米的善行，当真令人佩服。我这个儿子只会念书，人情世故上就差远了，赵大夫多指点他。&rdo;赵长卿笑，&ldo;我药堂多赖夏大夫之力。老先生放心，您自己的儿子，您肯定最清楚不过了。&rdo;夏老爷受用的拈着胡须，&ldo;不成不成，还需历练哪。&rdo;夏文心说赵大夫平日里话就不多，偏生每句话都能到点子上，两句就把他爹哄乐了，实在聪明灵巧。夏文道，&ldo;爹，赵大夫头一遭来，我带赵大夫在院子里看看。虽没什么好景致，也有几分野趣。&rdo;后头一句明显是同赵长卿说的。夏老爷笑，&ldo;也好。&rdo;夏文就带着赵长卿去看他家院子，夏文笑，&ldo;进门是二进的院子，其实后头还有一大片地，开春就种了菜，现在都长了一些了。&rdo;后院的面积颇是阔大，除了十几株果树，还有一大块地都开恳了出来做菜园子，赵长卿笑，&ldo;这几株果树最好，到了夏天不愁果子吃的。迎春花是新移植的吗？&rdo;沿墙根的一从黄灿灿的迎春花颇是灿烂。夏文有些惊异，笑，&ldo;难道以前赵大夫来过这里？&rdo;果树是一早就有的，迎春花是他们住进来后方移过来的。赵长卿笑，&ldo;这院子先时是郑御史他家住的，他家住了没多久，郑御史便升了甘肃知府，去了甘肃。后来便空了下来，院子主人因事钱不趁手，就把院子卖了。他这院子是三进的地方，盖只盖了两进，后头一排罩房实在没钱盖，便成了空地。后来是我一个族人买了这院子，就是梨子，你也认识他的。&rdo;赵梨子会买这房子就一个原因，他觉着这房风水好。无他，郑御史住没几日就从七品升了正四品。对于赵梨子这种观点，赵长卿不置可否的，但宅子的确是赵梨子买下来的。依赵梨子的精明处，他是不会叫房子空着的，便租赁了出去。这也是赶了个巧，租房子的正是夏文一家子。&ldo;这就难怪了。&rdo;夏文笑，&ldo;后院儿地方大，果树菜园子都有了，我觉着景致上还差一些，就移了这些迎春花过来。春天花一开，黄灿灿的添几分艳色。还有园里的杏树桃树梨树李子树，花苞都长出来了，过几日都开了花，那景致才真正好。&rdo;赵长卿笑，&ldo;是啊。&rdo;夏玉来菜园里拔葱，赵长卿笑，&ldo;要是爆葱香，不用整棵拔，掐叶子就好了，底下的根还能再接着长。&rdo;夏玉不过十来岁，很有些天真稚气，一吐舌尖，庆幸道，&ldo;亏得赵姐姐提醒我，要不娘又得说我，娘说了我好几遭，我总是忘记。&rdo;俐落的掐了一把青葱叶子，打声招呼就跑去了厨房。夏文笑，&ldo;总是毛毛燥燥的。&rdo;&ldo;多可爱哪。&rdo;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天真快乐的童年的。夏太太备了五菜一汤，非要把赵长卿往主位上让，赵长卿笑，&ldo;论年纪论辈份，再也轮不到我坐。伯母要这样客气，以后我可不敢来了。&rdo;夏文道，&ldo;父亲坐主位。&rdo;请赵长卿坐了次首之位，笑，&ldo;就是些家常菜，不过做法跟边城怕是不大相同，味儿也不一样，你尝一尝。&rdo;夏文颇是殷勤，却也不会过分热情，很有分寸把握。大家说一些药铺的趣事或是边城风土人情，用过饭后，喝过茶，天色已晚，赵长卿起身告辞。夏太太笑，&ldo;天晚了，也不好多留你。待得了空，只管过来，我再做几样地道的蜀菜给你吃，包管你没吃过。&rdo;赵长卿笑，&ldo;好，我先谢伯母了。伯母不用送，我自己走就行了。&rdo;&ldo;这怎么成，到底有些晚了，叫阿文送你回去，这晚了外头也不一定叫得到车。&rdo;夏太太很是不放心赵长卿一个女孩子走夜路。夏武已经提来灯笼，默不作声的递给他哥。夏玉抱出件半旧的灰鼠小毛披风，笑，&ldo;晚上天可冷了，这是我娘的衣裳，赵姐姐披着，不然冷风朔气的，着了凉就不好了。&rdo;赵长卿道谢接了。夏文也穿了件氅衣，提着灯笼送赵长卿回家，不禁说起自家事来，&ldo;刚来边城时极是狼狈，若不是有阿让一路帮忙，恐怕一家子能不能到边城都得两说。如今母亲操劳家事，阿玉也会学着帮忙，阿武与父亲帮着书铺子里抄书，一月也能挣得家用。自我到药堂坐诊，家里日子宽裕许多。你身上这件衣裳还是我母亲旧时做的，乍一见，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。&rdo;赵长卿温声道，&ldo;苦尽甘自来。&rdo;&ldo;有时想想，遭这一难也不一定都是坏事。我族中有个祖父辈的长辈是御医致仕，我少时常去他那里，医术都是跟他学的。他过逝后，我一直放不下这些手艺。那会儿觉着考了个秀才就觉着很不了起了，被人捧得不知东西南北，坐在井里便自以为是绝世才子。阿武则是斗鸡走狗在街上玩儿，阿玉每天衣裳首饰的折腾，小小年纪就臭美的不行。父亲先时还有一房妾室，母亲每每为此不快，家里成日鸡飞狗跳。&rdo;夏文声音温柔，&ldo;忽然间大难临头，先是父亲的妾室卷了家里钱财与小厮跑了。如今我看母亲每天操劳，竟比原本富贵时脸上的笑容更多些，弟妹也格外懂事了。所以说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。&rdo;赵长卿并未说话，夏文笑，&ldo;出来才知道天地宽广。如今钱财虽不丰，日子却是再没有过的痛快。&rdo;赵长卿笑，&ldo;那亏得不认得先前的你，我听说才子们都是用鼻孔看人的，是不是真的？&rdo;夏文哈哈大笑，&ldo;你少笑话我。我听阿诺说，阿白文采非凡，此次秋闱定有斩获的。他年纪轻轻，这才是当之不愧的少年才子。&rdo;赵长卿道，&ldo;你能少年时考中秀才，已是天资不凡。何况，阿白可没你的医术本领。&rdo;夏文刚要说什么，赵长卿猛得一拽他，&ldo;小心！怎么好端端得往柱子上走。&rdo;夏文自己也吓一跳，笑道，&ldo;给你夸得不好意思，一时没留意。&rdo;忙提着灯笼照路，&ldo;这一段不大好走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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