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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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话音渐弱了下去，只见傅宣燎单手推开打火机盖，拇指波动砂轮，火苗倏忽在眼前窜起，令他眯了眯眼睛。

&esp;&esp;不是没有犹豫，可是梦里的声音挥之不去，提醒他记住时沐是抱着怎样的遗憾去世的，更提醒他眼前的这幅画出自一个怎样残忍的人的手。

&esp;&esp;这令傅宣燎下定决心，将那炽热焰心移动到画的正中，招展的白色花瓣向内蜷缩，先是焦黑的一个洞，再迅速扩散开，直到整朵娇艳花儿的被火焰吞没，

&esp;&esp;火光肆虐，如张牙舞爪的魔魅。

&esp;&esp;傅宣燎冷眼看着，想象中的快感并没有如期而至。他想起了那个人画画时专注的样子。

&esp;&esp;可他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，于是转过身去，故作轻松地说：“挺解压的，下回还有这种好事，记得叫我。”

&esp;&esp;周六之前的一晚，时濛总能睡得安稳些。

&esp;&esp;即便他做了个噩梦，梦里他的画被当成石板铺在地上，被千人踩万人踏……等到坐起身，翻过床头一张日历，醒目的红圈便发挥了抚平慌乱的作用，成功让他平静了下来。

&esp;&esp;日期右上角还有颗不起眼的小星星，时濛盯着看了会儿，又伸出手指戳了几下。

&esp;&esp;假日不用共进早餐，时濛上楼躲进画室，一待就是半天。

&esp;&esp;期间接到孙老师的电话，说上回那幅画找到买家了，报了个数，问时濛觉得怎么样。

&esp;&esp;时濛想也没想就说：“可以。”

&esp;&esp;孙雁风应下了，又问他最近怎么样，时濛说挺好的。

&esp;&esp;“那礼拜天过不过来呀？”中年男人在电话里试探着问，“老师买点你爱吃的菜，咱们师徒俩在家喝两杯？”

&esp;&esp;时濛垂低眼帘，似有犹豫。

&esp;&esp;孙雁风见他不说话，劝道：“一年就这么一次，反正在那个家待着也……束手束脚的。”

&esp;&esp;“束手束脚”这个词用得委婉，从四年前开始，每年的这一天，都很难熬。

&esp;&esp;时濛终究没有答应老师的邀请，因为傅宣燎今晚说不定会来过夜，明天可能会晚些走。

&esp;&esp;毕竟一年就这么一次。

&esp;&esp;然而等到傍晚，还是没看到那辆熟悉的车从远处驶来。

&esp;&esp;画室里有张铺画纸用的大桌子，时濛在半米高的纸牌塔旁边又重新搭了一座三层高的楼塔，家中阿姨敲门喊他吃饭的时候，他手一抖，紧挨的大小两座塔瞬间倒塌，一起被夷为平地。

&esp;&esp;时思卉也回来了，回屋换了身衣服，出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蛋糕先是愣了下，而后了然道：“提前一天也好，省得晦气。”

&esp;&esp;时濛恍若未闻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。

&esp;&esp;每人都分到一块蛋糕。

&esp;&esp;李碧菡坐在时濛对面，不紧不慢地说：“本来应该是明天的，想着明天还有别的事，就趁早把沐沐的生日过了吧。”

&esp;&esp;时怀亦脸色不太好看：“好好的生日，提前一天算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是啊，好好的生日。”李碧菡悠悠说道，“要是沐沐还在，今年都二十四了。”

&esp;&esp;满桌人都沉默了。

&esp;&esp;时濛低头看着盘子里被切开还是很漂亮的蛋糕，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，在来到时家以前，他曾经把“过生日想吃蛋糕”这个愿望写在脏兮兮的日记本里。

&esp;&esp;“吃啊，时濛。”时思卉喊他，“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吃甜食了。”

&esp;&esp;时濛坐着不动。

&esp;&esp;当时是吃不到，现在则是不想吃了。

&esp;&esp;忽然听见李碧菡哼笑一声：“小濛是不是在等自己的蛋糕啊？以前，我都会给你们兄弟俩一人准备一个蛋糕。”

&esp;&esp;抬起头，时濛望向对面时，李碧菡脸上的笑意已经散了。

&esp;&esp;“一模一样的蛋糕，沐沐有，你也有。”她看着时濛，眼中有痛苦，有恨意，唯独没有温情，“你为什么还要抢他的，是我对你不好吗？”

&esp;&esp;没等到时濛回答，时怀亦喝道：“够了！吃饭就吃饭，说那些干什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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