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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（第5页）

&esp;&esp;事已至此，他只觉得可笑。

&esp;&esp;他曾经天真地认为，母亲回来是为了他，是为了补偿亏欠他十多年的母爱。相比她的绝情，自己殷切的期盼显得那么可怜，他好像一个在舞台上欢呼跳跃的小丑，完全看不出台下观众眼中的鄙夷。

&esp;&esp;不仅可笑，而且可悲。

&esp;&esp;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喝醉的幻觉，隐隐约约，他好像嗅到空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栀子花香气，而且那味道越发浓烈，终于，那个女孩也出现在他面前。

&esp;&esp;尤秒向吧台点了一杯醒酒茶，默默放在江淮手边，然后在他身边坐下。

&esp;&esp;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&esp;&esp;意识到不是幻觉，江淮仓皇地直起身子，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。

&esp;&esp;“没关系，你喝你的，一会儿别忘了喝醒酒茶就好。”尤秒道。

&esp;&esp;尤秒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追问，可是看到江淮的那一刻，她突然觉得没必要。其实本来就是这样，江淮想说自然会说，如果是不愿意对别人提起的故事，自己就算不断追问又有什么用？

&esp;&esp;况且，只要默默喜欢他就好了，何必给他添麻烦呢，她想。

&esp;&esp;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，江淮终于开口，声音略有一点嘶哑：“你今天怎么这样安静？”

&esp;&esp;“我嘴笨，又不会说话。”尤秒好脾气地笑了笑，“本来你心情就很差，我怕我说错话，惹得你更不开心。”

&esp;&esp;江淮注视着她的眸子，那双眼睛温润如水，恍然让他有片刻的失神。

&esp;&esp;“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？”他忽然问。

&esp;&esp;几乎没有迟疑的，尤秒回答：“你是一个很好、很优秀的人。”

&esp;&esp;“啊。”江淮道，“如果有一天，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优秀、那么好呢？”

&esp;&esp;尤秒眨巴眨巴眼睛：“你错了。”

&esp;&esp;“嗯？”他问。

&esp;&esp;“是因为我喜欢江淮这个人，所以我才会看到他的好。”顿了顿，尤秒又接着说，“而不是因为这些好，我才喜欢江淮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喜欢我？”他问。

&esp;&esp;尤秒惊觉失言，赶紧掩饰道：“我说的喜欢，是指朋友的那种欣赏。”

&esp;&esp;江淮眼底有稍纵即逝的失落，他说：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
&esp;&esp;紧接着，他问她：“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，做一个坏孩子？”

&esp;&esp;“那要看你对坏孩子的定位是什么了。”尤秒撑着下巴看他，眼神干净清澈，“不过有时我想，做个坏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，至少活得很自由。”

&esp;&esp;江淮想，果然从始至终，他一直是一个不自由的人。

&esp;&esp;他给她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，讲那辆向着夕阳飞奔的单车，讲搪瓷茶缸里的蒲公英，讲那些没有星星的夜晚……

&esp;&esp;最后的最后，江淮说：“我有很多遗憾，但是很可惜，我已经没时间再弥补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怎么会没时间呢，”出乎江淮意料的是，他听尤秒大声说，“你要是这么想，以后的遗憾只会越来越多！”

&esp;&esp;她握住江淮的手，目光炯炯：“你想做什么，或者，你有什么事情，是小时候想做没有做的，我可以陪你去做，骑单车、养花或者去游乐园，都可以。”

&esp;&esp;江淮长久地注视着她，这眼神让她怀疑自己刚才是否失态，正在此时，她分明听见江淮坚定地说了一个字。

&esp;&esp;他说：“好。”

&esp;&esp;然后江淮披上外套，说：“时候不早了，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&esp;&esp;尤秒有些懊恼地指了指腕上的手表：“十一点了，宿管早就封寝了，我回不去。”

&esp;&esp;她突然说了一句：“你不是说要做坏孩子吗？”

&esp;&esp;没等江淮接话，她粲然一笑：“这样吧，今晚不回去了，我们去网吧包夜好不好？”

&esp;&esp;“你一个小孩子包什么夜，真是胡闹。”

&esp;&esp;尤秒扬了扬手里的身份证，调皮道：“笑话谁呢，我可是成年人。”

&esp;&esp;不由分说，她牵起他的手，连拉带拽地离开酒吧。

&esp;&esp;走出酒吧大门的时候，江淮下意识地看了看天空，他只记得那天的月亮很圆，星星很亮，像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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