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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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许琴扬起了眉，她不轻不重地笑了笑。

&esp;&esp;“你不认识我很正常。”她淡淡地说，“因为徐如意没有告诉你。”

&esp;&esp;徐如意，是徐姨的名字。

&esp;&esp;来的女子看岁数应该比徐姨年轻几岁。身材皮相都算得上是出挑的精致。虽然青春已逝，可她脸上还带着没褪干净的风情万种，周奚的眼尾嘴角多少都有她的影子。

&esp;&esp;只不过她神色十分淡定，并没有传闻中各种久别不见的激动喜悦或夸张的悲伤。她的眼里淡如山水，连一丁点惊动都没有。

&esp;&esp;就好像这桩事发生得理所当然，理直气壮。

&esp;&esp;“你怎么证明？”

&esp;&esp;周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有点好笑，就类似于——我要证明我妈是我妈，一个死循环而又无休止的悖论。

&esp;&esp;“说别的估计你也不信。”许琴的手指在口罩的松紧带上绕了两圈，想了想才慢悠悠开口，“在你脖子中间发尾的地方，有颗正中央的痣。当年算命的老瞎子还跟我说呢，这叫屋下藏金——可惜了。”

&esp;&esp;此话一出，陆向阳冷不防倒抽了口气。

&esp;&esp;她认真地回忆着，手指反绕了一圈重新松开，漆黑的眼眸掠过了周奚猛然缩紧的瞳孔：“我没说错吧，儿子。”

&esp;&esp;周奚小时候其实想到过无数次失而复得的场面。

&esp;&esp;梦里数不清的哭天抢地，紧紧相拥，质问，责骂，声嘶力竭，推搡打砸——这些都如同镜中花水中月，许琴只不过轻飘飘地一句话，就把他们全盘击碎了。

&esp;&esp;她比周奚想过的任何一个推演都要不带情感。

&esp;&esp;这种平静和冷漠像是某种令人哑口无言的毒，溺水一般地将他吞噬淹没，胸膛肺腑全灌满了雪，结着冰霜渐渐地冻住，他连一句激烈的叫喊都说不出。

&esp;&esp;周奚甚至找不到理由来问她，当年为什么要丢下我。

&esp;&esp;陆向阳在身后看周奚慢慢攥紧的拳头和逐渐发抖的肩膀，上前一步想把人拦在身后。

&esp;&esp;“别动我。”

&esp;&esp;周奚低着声，他的声音滚动在喉间，压着几欲咆哮而出的绝望。

&esp;&esp;陆向阳配合地松手退了回去。

&esp;&esp;“再说一次，我不认识你。”周奚的眉眼和许琴如出一辙的漆黑，凝着深不可测的墨色，“找我有什么事情？”

&esp;&esp;今天的太阳一直奇怪地冒不出头。云倒是堆得老高，一长片地挂到了天边，起初只是灰白色不痛不痒地浮着，一转眼就黑沉沉地压了下来，带着稀疏的雨点。

&esp;&esp;下雨了。

&esp;&esp;许琴看了看天上渐渐落大的雨点，无声扯了下嘴角。

&esp;&esp;这女人的说话习惯很不妙。弯弯绕绕地带着拐，甚至有时候答非所问。

&esp;&esp;“你是不是觉得，因为眼睛有问题，我们才抛弃了你。”许琴看向儿子的时候，眨眼的速度会变得很慢，像慢镜头里给的特写，温婉又留恋，“其实不是这样的，你要听听么？”

&esp;&esp;周奚在溅下来的雨滴里，挺不住地眨了下眼睛。

&esp;&esp;兴许是素未谋面，兴许是无法习惯，兴许是怨恨哀愁……说不明白。

&esp;&esp;他和她之间像是长了根刺，只要往前走一步，利刃就直击对方肺腑。

&esp;&esp;雨和着落叶和泥土，搅缠成看不清颜色的浑浊，不分你我。

&esp;&esp;“有什么事情到屋里说吧。”陆向阳突然开口道，“要下暴雨了。”

&esp;&esp;薄薄的玻璃隔开了窗外的倾盆大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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