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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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蒋志和闭了几下眼睛，勉强冷静，问他：“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接新案子了？等到年底你手上的业务都了结以后，你打算做什么？离开所里出去自立门户？”

&esp;&esp;“主任安心养病要紧，”裴廷约道，“没必要操心这些事情。”

&esp;&esp;“你也知道我病了，”蒋志和冷道，“你在这个时候带着自己的团队出去自己门户，以后所里怎么办？你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吗？”

&esp;&esp;“分分合合都是很正常的事情，”裴廷约不为所动，“主任何必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，何况所里没了我，还有钟律、杨律他们，主任你不用想这些，安心养病就是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没法安心，”蒋志和气红了脸，“你知道金陵所是我这辈子的心血，我也没认真带过几个徒弟，你是我最看重的，只有你能把我的衣钵发扬光大，其他人都不行。”

&esp;&esp;“主任好像忘了，”裴廷约抬眼，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，“同样是不择手段，我做事至少还守着那条线，主任你却没有，你所谓的发扬光大，我或许会让你失望。”

&esp;&esp;蒋志和噎了一阵，讥讽道：“你是比我高尚，也不见得就有多少人真心说你好。”

&esp;&esp;“倒也没有，”裴廷约不屑道，“踩在底线上还能赢更有快感而已。”

&esp;&esp;蒋志和听出他说的是他赢了自己，愈受刺激，但也实在没力气反驳：“总之，你死了这条心，我不会让你离开。”

&esp;&esp;裴廷约懒得再说：“主任你好好休息吧，养病要紧。”

&esp;&esp;走出病房时，张萍跟出来叫住他。

&esp;&esp;“廷约。”

&esp;&esp;裴廷约停步，助理很有眼色地说去拿车子，先一步下楼。

&esp;&esp;“过段时间我会陪老蒋去国外治病，”张萍开门见山说，“他病了，糊涂了，你不用理会他的意思，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。”

&esp;&esp;裴廷约点点头，说了声“多谢”，径直离开。

&esp;&esp;下楼时他随手给沈绰发了条消息，那边回复过来：【刚吃完饭。】

&esp;&esp;裴廷约直接拨了语音电话：“在研究所还是回家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回来了，今天下班早，晚上继续写论文。”沈绰答。

&esp;&esp;“沈绰，”裴廷约忽然叫他的名字，“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，叫做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，不能夜夜起身、在灵魂的园子里栽种荆棘。”

&esp;&esp;沈绰听着颇觉古怪：“原来你也是念过点书的人。”

&esp;&esp;“这句挺出名的。”裴廷约说。

&esp;&esp;沈绰忽然想到什么，问他：“你这是有感而发吗？”

&esp;&esp;“你觉得是吗？”裴廷约不答反问。

&esp;&esp;“这种劝人宽恕、放过自己的话，不像你这样的人会说出来的。”沈绰中肯说。

&esp;&esp;裴廷约在电话这边笑了声：“不，我只是觉得麻烦而已。”

&esp;&esp;他从没跟沈绰说过他的过去，到现在也不是很想说，并非有意隐瞒，只是觉得这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&esp;&esp;那晚跟赵志坤对峙时，有一句话他其实没有说谎，他从没想过报复，无论是对赵志坤还是蒋志和，当年的事情，不过是贪婪之人败给了更贪婪的恶人，他反而应该感谢这两个恶人，让他从小就懂得自己想要什么、该做什么。

&esp;&esp;毒蛇也好、荆棘也罢，在他这里从来就不是仇恨，是他心里的欲壑难填。

&esp;&esp;是沈绰的出现，让他逐渐开始尝到满足的滋味，那些不重要的事情，虽然麻烦，倒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，总能解决的。

&esp;&esp;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沈绰有点无语。

&esp;&esp;“没什么，”裴廷约说，“沈绰，我爱你。”

&esp;&esp;沈绰：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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