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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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裴廷约眯起眼，沈绰不动声色，他最终无奈说：“你说是就是吧。”

&esp;&esp;车已经到了，沈绰送他出门。

&esp;&esp;将行李搬上车，裴廷约拉开后车门：“回去吧，一会儿还要工作，不用送了。”

&esp;&esp;沈绰插在兜里的手摸了摸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枚戒指，点头。

&esp;&esp;裴廷约坐进车，拉上车门，又降下车窗，最后跟他说：“下回见。”

&esp;&esp;沈绰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，弯下腰冲车中人道：“裴廷约，你等我回去。”

&esp;&esp;裴廷约也点头：“好。”

&esp;&esp;车开出去，沈绰在原地站了片刻，直到车尾灯也消失在视野里。

&esp;&esp;-

&esp;&esp;回国后裴廷约回家休整了一天，转天早上才在助理陪同下，一起去了医院。

&esp;&esp;蒋志和的病是肾衰竭，之前就有症状，但他为人讳疾忌医又固执，没人劝得动，拖到不得不去医院时，已经到了必须换肾的地步。

&esp;&esp;裴廷约并不意外，都是早有端倪的事情。

&esp;&esp;停车之前，他让助理去医院对面花店买束花，助理犹豫提醒了一句：“主任估计不喜欢这个。”

&esp;&esp;“他喜不喜欢是一回事，”裴廷约无聊划拨着手机，想给沈绰发消息，想想他这会儿应该在吃晚饭又算了，“既然来探病，我们总不能空手上门。”

&esp;&esp;助理只能下车，其实还有一句他没说，依蒋志和的个性，或许根本不希望他们来探病、不想他们看到他的病态。

&esp;&esp;但裴廷约说，他这个做徒弟的知道师父病了，怎么好不来尽一份心意。

&esp;&esp;十分钟后，助理捧着一大束康乃馨回来，裴廷约看了眼，提步走进住院部大楼。

&esp;&esp;病房门半掩着，裴廷约直接推门进去。

&esp;&esp;这间病房是个大套间，绕过客厅才是里面的卧房，卧房的门倒是关着的，但挡不住里头传出的蒋志和气急败坏的喝骂声。

&esp;&esp;裴廷约从助理手里接过花，示意他就在外面等着，一手推开门。

&esp;&esp;蒋志和刚把饭碗摔了，嫌饭菜清汤寡水、没有味道，护工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一地狼藉，他的夫人张萍满脸麻木站在一旁，只说了句“医生说你只能吃这些”，便不再开口。

&esp;&esp;裴廷约扫了眼房中的场景，淡道：“主任都进医院了，脾气还是收敛着点吧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
&esp;&esp;蒋志和脸上的狰狞在见到他之后有一瞬间凝固，显得颇为滑稽，随即整个人的气势便像气球一样迅速瘪下去，喘了几口粗气，皱眉问他：“你不是去美国了？怎么才几天就回来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听说主任病了，不能不回来。”他说着冲一旁的张萍点了点头。

&esp;&esp;张萍淡淡说了句“来了”，去拿了个花瓶，接过裴廷约手里的花，插上放到一旁的窗台边。

&esp;&esp;蒋志和看到那开得鲜艳灿烂的花，只觉刺眼，像是裴廷约特地买来讽刺他病体衰败、人之将暮。

&esp;&esp;他没好气：“我没叫你回来，既然说去休假，才去两天就跑回来也不嫌累。”

&esp;&esp;“本来过两天也要回来了，有个案子要开庭。”裴廷约始终气定神闲，像是大度地不跟蛮不讲理、无理取闹的病人计较。

&esp;&esp;他这副态度更让蒋志和受刺激，有脾气却没处发，反而显得自己风度全无。

&esp;&esp;护工收拾干净后去外头扔垃圾，张萍也出去，顺手带上了房门。

&esp;&esp;裴廷约双手插兜站在床尾，打量着此刻半躺在病床上，连动一动都觉难受的蒋志和。

&esp;&esp;双眼凹陷浑浊、老态尽显，跟当年那个运筹帷幄，所有事情都在他算计掌控中的精英律师相比，判若两人。

&esp;&esp;大概再意气风发、志得意满的人，都会有这一天，不同的是有人可以平和体面，有人却仪态尽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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