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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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你，带路！&rdo;长生点了一个抖得不那么厉害的伙计。走到楼梯口，回头：&ldo;还愣着干什么？烧水，做饭，买衣裳！谁先来赏谁‐‐最后来的，半个子儿也休想！&rdo;一众伙计如鸟兽散，飞脚奔忙。不到半个时辰，热水饭菜金疮药新衣裳，齐齐送了上来。长生对双胞胎道：&ldo;你们两个，现在去吃饭，洗澡，睡觉。&rdo;&ldo;可是……&rdo;&ldo;没有可是。&rdo;&ldo;我要守着大哥……&rdo;子归忍了一路的眼泪，这会儿举起袖子，怎么擦也擦不干。长生只好放软声调：&ldo;去吧。我保证，等你睡醒，大哥也就醒了。别让他看见你们这副狼狈样子。&rdo;总算把两个孩子打发走了。长生关上门，走到床边，低头望着床上的人。深吸一口气，收敛心神，开始动手解他衣带。怨天尤人子释梦中听到女孩嘤嘤啜泣之声，往身边一看，不见了子归，大急。哭声忽高忽低，时远时近，刚清楚一点又变得模糊。四下里张望，黑沉沉一片，什么也看不见。焦虑万分，放声呼喊妹妹的名字，胸口却仿佛压着一座山，张了张嘴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霎时惊出一身冷汗。醒了。&ldo;子归……大哥要被你的眼泪淹死了啊。&rdo;胸前趴着一个小脑袋，双肩耸动不停。想抬手摸摸她的头，浑身又酸又疼又软，一时动弹不得。女孩儿倏的直起身子，顶着两只桃子似的眼睛，惊喜交加：&ldo;大哥！我以为……我以为……&rdo;缩两下鼻子，放开嗓门哇哇大哭。子释看着妹妹哭花了的小脸，心中痛惜。子归直率明敏，天真可爱，这一回的事情，只怕要留下终身阴影了。慢慢转头，顾长生坐在后边，没什么表情。且任凭子归在那儿哭，问：&ldo;什么时候了？&rdo;&ldo;未时末。&rdo;看他有点困惑，加一句，&ldo;十月十五。&rdo;原来已经过了两天，怪不得子归吓成这样。没看到弟弟，又问：&ldo;子周呢？&rdo;&ldo;隔壁。过来待了大半天，我跟他说不用担心，就回屋去了。&rdo;长生自己留在居中的房间照顾子释，把两个孩子安顿在左右两旁，有什么动静都能及时察觉。子释思量片刻，忽道：&ldo;顾长生，看你杀人的样子，不是第一回？&rdo;声音微弱，语气平淡。&ldo;关外杀过响马，彤城杀过西戎兵。&rdo;早料到有此一问，长生直视着他，答了两句有选择的真话。&ldo;我想……拜托你去看看子周。&rdo;嗯？话题的继续出乎意料，长生拿眼神询问他。&ldo;这小子，&rdo;扯扯嘴角，笑一笑，&ldo;外强中干，嘴硬手软。严于待人，更苛于律己。头一次杀人，心里只怕过不了自己那一关。所以……拜托你帮我开解开解他。&rdo;长生转身出去。&ldo;等等！&rdo;子释叫住他，&ldo;别的事情……不要跟他说。&rdo;长生身形一滞，应道：&ldo;好。&rdo;子归听到两个哥哥的对话，慢慢收声。原来自己和子周，就是这样叫大哥不停操心。真不应该。一直堵在心里的那些沉甸甸的愧疚、委屈、惊悚，终于不再无法控制。站起来走到外边隔间，洗了一把脸。回来时，模样已十分振作。&ldo;大哥，你饿不饿？长生哥哥叫他们熬了粥，在厨房温着呢。&rdo;子释摇摇头：&ldo;你呢？吃饭没有？&rdo;&ldo;嗯。&rdo;忽然坐正了，学着子释平日讲故事的神气，给大哥叙说下山以后的经历：如何摸黑骑马，山路颠簸，几次差点掉下去；又如何在长生哥哥的指点下，与子周练习控马之术。说到险处，连声惊叹。接着说怎样进了镇子，找到客栈；长生哥哥怎样威风，怎样吓唬支使伙计……不一会儿，自己先咯咯笑起来。听闻顾长生的英雄事迹，子释也忍不住一笑。然而整件事却不能就此揭过，务必割疮拔脓，放血清毒，否则定会成为跟随她一生的内伤。敛了笑容，轻声道：&ldo;子归，后来的事我不清楚。卫家几个女眷，救出来没有？&rdo;银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，小脸一点点垮下来，两只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伤痛。子释努力伸出胳膊，把妹妹的手握在掌心。&ldo;那个卫小姐……是我扶出来的。她……伤得很重。还有……卫夫人，我们走的时候，突然自己撞到柱子上，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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