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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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忽起，大殿和西边柴房火势迅速蔓延，浓烟呛得众人直咳嗽。子释对妹妹道：&ldo;子归，你是女孩子，快进去帮忙把人带出来。&rdo;子归忍住泪水，点点头，冲进另一间僧房。子释暗叹：&ldo;里头的场面只怕会吓着她……没办法，形势逼人，也只好拔苗助长……&rdo;长生料理了所有敌人，站在当地，环顾四周，心头一阵空虚。就在衣襟上擦擦血迹，慢慢回刀入鞘。子释看着他朝自己迎面走来，火光映得脸庞忽明忽暗。几滴溅上额头的鲜血，正顺着眉梢从眼角淌下来，居然不让人感到恐怖，只觉其中似乎隐藏了无尽的悲伤。心想：&ldo;他为什么……看起来……这样难过……&rdo;忽然就泄了气，一头向前栽倒。长生手脚远比心思来得快，惊呼一声&ldo;李子释！&rdo;飞掠过去接住。怀里的人双目紧闭，脸色惨白，浑身冰凉，奄奄一息。霎时间血液凝固，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胳膊抖个不停，终于搂紧了，才惊觉衣裳已经浸润得通红一片。努力定住心神，封了几处穴位，侧头贴上去听他的心跳。还好，虽然微弱，却十分平稳。人也跟着稳下来，冲子周和子归摇摇头：&ldo;应当没有大碍，我们马上走。&rdo;忽闻寺庙后传来马匹嘶鸣之声，大喜。问两个孩子：&ldo;会骑马么？&rdo;&ldo;从前骑过一次。&rdo;&ldo;不会也没关系，以你俩现在的身手，怎么着也掉不下来。&rdo;身后卫家诸人一阵忙乱叫嚷，似乎出了什么事。不再管他们，领着双胞胎快步冲到后头，解开缰绳，牵马下山。到了稍微平坦路段，催马疾行。麻叶镇位于楚州西南门户洪安县北面。因为紧挨着南北要道，一向人烟稠密，市面繁荣，虽然名曰&ldo;镇&rdo;，规模完全比得上一般郡县。最近几个月，难民大量涌入，自然带来很多麻烦，但是，同样也带来不少发财的机会。镇上一些胆子小的，早早跟着大队伍往南撤了。多数生意人却留了下来，一边暗地里打包收拾，转移财产，一边联手哄抬物价，大发国难财。这么多人离家在外，衣食住行，哪一样不花钱？尤其是御寒衣被、食物药材这些必需品，逼急了，哪怕砸锅卖铁典当妻儿，也不能不买啊。因此，尽管难民一天比一天慌张，西戎兵一天比一天接近，商贩们仍然以非凡的胆略坚守着，决心要赚到力所能及的最后一文钱。以致整个麻叶镇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华，热闹极了，比太平时期更甚。长生在凌晨时分领着两个孩子闯入镇上，一些店铺正在卸板子准备开张。路两旁屋檐下，难民们成群，或倚或躺，手脚勤快的已经收拾铺盖起身打算上路。马蹄声踏破清晨的寂静，搅动初冬冷冽的空气，引得一干人等纷纷抬首注目。&ldo;镇上最好的客栈在哪儿？&rdo;长生嘴里问着，马不停蹄。一个伙计对上他的目光，吓得一哆嗦。木板滑落砸在脚背上，蹦起三尺高。恍然大悟，叫道：&ldo;前方十字路口右拐，&ldo;同福居&rdo;！&rdo;&ldo;同福居&rdo;当早班的伙计正忙着擦桌洗地揩揩抹抹。长生&ldo;咣&rdo;一声撞开大门，扫一眼大堂：&ldo;叫你们掌柜出来。&rdo;这少年身形高大挺拔，背负长弓腰悬弯刀，从头到脚都是血迹，手里还抱着一个受伤的人。普普通通一句话，配上他的形象和表情，听在众伙计耳朵里，说不尽的凶神恶煞，杀气腾腾。半天没人敢动弹。正在他准备拔刀子的时候，终于有人应道：&ldo;掌……掌柜的还没起来，大……大侠有何贵干？&rdo;&ldo;我们刚从卸妆台下来，烧了山顶寺庙那贼窝。可惜走得匆忙，忘了拿银子。&rdo;几个伙计吓得腿都软了。&ldo;门外三匹马，看见没有？暂且押给你们。给我三间上房，立刻烧水，做饭，去成衣铺买几身衣裳，还有‐‐&rdo;想说请最好的大夫，话到嘴边改了口，&ldo;替我买最好的金疮药来。&rdo;看看答话的伙计，样子十分精明，&ldo;你去！水热了药必须到，回头重重打赏。&rdo;那伙计鞠一躬：&ldo;小的先替大侠把马牵到后院去。&rdo;其时南边马匹稀罕，价格高昂，三匹马至少也值二百两银子。若是卖给急着逃命的富人，说不定能翻好几倍。长生眼一瞪：&ldo;水热了药没来，赏钱分文没有。&rdo;那伙计一听，抬腿就往后堂跑，边跑边道：&ldo;小的这就去找掌柜支银子！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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