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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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苏油点了点头，对眉山城的经济布局，有了个粗识。

&esp;&esp;石通说道：“若论钱财实力，眉山首推程家，印书那真是一本万利，不过人工很贵，都必须是精通文理之人，雕版也得好几代的积累，方才做得，没有多年的文字功夫的家族，那碗饭也吃不成。”

&esp;&esp;说到这点苏油也不得不佩服：“那是，程老太爷家中三年两位进士，就是实力的体现。”

&esp;&esp;石通接着说道：“自太祖杯酒释兵权以来，我石家便学了个乖，这金铁之利，其实不亚于书籍，不过名声不如书香门仲先公

&esp;&esp;苏油纳闷：“这个没道理啊？”

&esp;&esp;石通说道：“怎么没道理？名声！道德名声！这是仲先公传下的一等一的家风！”

&esp;&esp;苏油顿时恍然大悟，自己还是后世人的思维，在如今的大宋，一个好名声的家族，那身价比万贯家财千顷土地更有价值的。

&esp;&esp;石通一拍大腿：“说起仲先公，那当真是奇人妙人！眉山人家，多喜欢种红嘴芋，不过那东西味道不怎么好，人多不食的，只有仲先公每年都要收集好，盖以河沙稻草存储起来。”

&esp;&esp;“平日里遇到丰年，还以稻易粟，因为粟比稻耐久存，可以存放多年。”

&esp;&esp;“后来有年大旱，仲先公便将平日里存储的红嘴芋蒸熟后搬出来，摆放在宅子周围，听人自取，然后用粟米熬粥，周济穷人。”

&esp;&esp;“之前所积的田土，也多数发卖出去，换成稻米，不但苏家合族没有饥馁之患，连旁邻乡里都得以渡过难关。”

&esp;&esp;“师父你要是有心，可以打听打听，眉山城里，可龙里四里八乡，你苏家是什么口碑，只要你苏家有事，一呼百应，风闻景从，那是起码的！”

&esp;&esp;苏油明白了，难怪嘴炮堂哥一篇题记炮打首富程家，之后依然平安无事，原因大致就在这里了。

&esp;&esp;苏家人在眉山所得的是人心，那才是真正的不好惹！

&esp;&esp;就听石通言道：“仲先公的好人性，不光体现在灾前，还在灾后。后来有先前得地之人，手里一时调错不开，想将地卖回给苏家。”

&esp;&esp;“仲先公好言相劝，说是置业不易，让那买家不要辜负上天送与他的好机会，能熬便熬，不要轻易将好不容易到手的田土脱手，反过来借钱给他周转。”

&esp;&esp;“你说说看，这是怎样的心胸？”

&esp;&esp;苏油点头道：“仲先公的故事，我是知道一些的，不过没有这么细致，只知道是一个好脾气的老头。”

&esp;&esp;石通笑道：“哈，说起这个还真是！不管大人小孩，相遇于道，仲先公都让道一旁，请别人先过，相熟的还会好言笑语聊上几句，没有不喜欢他的。”

&esp;&esp;苏油拍手笑道：“他还喜欢骑驴，没事儿喜欢骑着驴到处溜达，说起这个，好像驴跟我们苏家关系还颇深，听说程夫人便是梦到张果老后怀的子瞻。”

&esp;&esp;石通摆手道：“师父这是听岔了，早年间的故事是这样的，程夫人之前生了两男，不过没能留住。是明允先生梦到果老，然后在寺里求子的时候，正好见到一张果老像，便请到家中供奉起来。果然很快就得了子瞻子由兄弟俩，无病无灾长大。”

&esp;&esp;苏油说道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
&esp;&esp;石通一拍大腿：“对了，说起骑驴，仲先公还有一事，也能看出人品高古旷洁。”

&esp;&esp;“当年苏家程家子弟同中进士，程家大排筵席，宴请世家周邻，焚香接案，搞得异常隆重。”

&esp;&esp;“喜讯传来，苏老爷子正在骑驴溜达，路上遇到涣哥的信使，带来了新官衣，蹼头，官告文书等物事。”

&esp;&esp;“苏老爷子就在路边接了打开看过，随意打发了信使，然后将东西丢入布囊，叫小厮背着，自己骑着驴，施施然地回家。”

&esp;&esp;“路上遇到卖酒肉的，顺便也买了些，留了点边走边吃，剩下的一同丢进布囊里。”

&esp;&esp;“程老爷子是好一阵子后才知道苏家人也同中进士，赶紧赶往苏家，结果在半路上遇到和一位老农一起喝得醉熏熏的苏老爷子，气得程老爷子大骂仲先公太不拿进士当回事儿，哈哈哈哈……眉山人便以此事论定苏家和程家的高下，苏程史石，这名次可不是乱编排的！”

&esp;&esp;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苏油也不由得大笑起来“我家老头，那都是超可爱的……”

&esp;&esp;两人笑了一阵，石通正色道：“不过我从师父身上，倒是看到了仲先公的影子，都是放旷潇洒，达义疏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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