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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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六赞道：&ldo;你做饭，不是盐多就是盐少；你洗衣，本来能穿五年的，变成了两年；你整理屋子，凌乱不过是从显眼处藏到了不显眼处；可你察言观色，伺候人倒是很有天赋。&rdo;桑甜儿苦笑，&ldo;六哥，你这是夸我吗？&rdo;小六说：&ldo;看病不就是要察言观色吗？照顾病人不就是伺候人吗？我看你能学医术。&rdo;桑甜儿猛地抬起头，直愣愣地瞪着小六。小六慢悠悠地说：&ldo;麻子和串子跟了我二十多年了，可终究不是吃这行饭额人。我看你不错，你如果愿意，就好好学吧。多的不求，把我治不孕的本事学去，你和串子这辈子走到哪里，都饿不死。&rdo;&ldo;六哥愿意教我？&rdo;&ldo;为什么不愿意？你能干活了，我就可以躲懒了。&rdo;桑甜儿跪下，连着磕了三个头，哽咽着说：&ldo;谢谢六哥成全，&rdo;过去的一切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，纵然串子对他百般疼爱，可是已经看惯世事无常、人心善变的她根本不敢把一切压在一个男人身上。她与串子的生活，卡似是她虚情假意，串子真心实意，好似她在上，串子在下，实际上是她匍匐在陷落的流沙中，在卑微地乞求。春桃可以和麻子理直气壮地吵架，可以住在娘家让麻子滚，她却总在矛盾爆发前，小心翼翼地化解，她和串子压根没红过脸。看惯了风月的她何尝不知道，丈夫不是恩客，不可能日日都蜜里调油，这种不对等支撑的甜蜜恩爱是非常虚幻的，但她孑然一身，根本无所凭依，千回百转的心思无人可以诉说，只能笑下藏着绝望，假装勇敢地走着。可是，她没想到有一个人能懂、能怜惜。谢谢成全，让她能理直气壮、平等地去过日子，去守护他们的家。小六温和地说：&ldo;好好孝顺老木，若你们死时，他活着，让你们的儿子也好好孝顺他。&rdo;桑甜儿困惑不解地看着小六。小六微笑。桑甜儿心中意识到了些什么，重重点了下头，&ldo;你放心，我会照顾好老木和串子。&rdo;轩走进医堂，坐到小六对面：&ldo;在交代后事托孤？&rdo;小六借着去端水杯，低下了头，掩去眼内的波澜起伏，微笑着对桑甜儿吩咐：&ldo;去药田帮串子干活。&rdo;桑甜儿看了一眼轩，默默地退了出去。小六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水，这才抬头看轩，&ldo;大驾光临，有何贵干？&rdo;轩沉默了半晌才问：&ldo;为什么救我？&rdo;小六笑嘻嘻地说：&ldo;你死了，你体内的蛊也要死，我养那蛊不容易，不想让它死。&rdo;轩看着他，小六一脸坦然。小六给他倒了杯水，商量着说：&ldo;我虽抓了阿念，可并未真正伤害她，只是戏弄了一番。你手下人伤了我，我也没让你好过。相柳虽然用我做了陷阱，但我也救了你。我们就算一报还一报，能否扯平？&rdo;轩问：&ldo;什么时候给我解除蛊？&rdo;小六思索了一会儿说：&ldo;等你离开清水镇时。&rdo;轩的手指轻叩着几案，&ldo;为什么不能现在解除？&rdo;&ldo;你是心怀高远的人，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清水镇，等你离开时，我必会解开蛊。这蛊并无害处，唯一的作用不过是我痛你也痛，只要你不伤我，你自然不会痛，我不过求个安心。&rdo;&ldo;好。&rdo;轩起身离开，走到门口时，突然又回头，&ldo;有空时，可以去酒铺子找我喝酒。&rdo;小六拱手道谢，&ldo;好的。&rdo;轩扬眉而笑，&ldo;注意些身子，有伤时，禁一下欲吧！&rdo;&ldo;……&rdo;小六茫然不解，他几时开过欲？轩摸了下自己的脖子，笑着离去了。小六依旧不解地眨巴着眼睛，一会儿后，他抿着唇角，悄悄地笑起来，真的可以去找你喝酒吗？内心有声音在反对，可又有声音说，他很快就会离开，现在不喝以后就没机会了。冬天到时，小六的伤完全好了。这几个月，因为身体很容易累，小六整日待在屋子里，正好有大把时间教桑甜儿。桑甜儿十分认真地学医，每日的生活忙忙碌碌，她和串子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。桑甜儿嫁给串子后，很忌讳和以前有关系的东西，刻意地回避，可现在偶尔她会无意识地边研磨药糙，边哼唱着以前学会的歌谣。以前，桑甜儿总是什么都顺着串子，可现在有时候串子干活慢了，她也会大声催促，桑甜儿越来越像是回春堂的女主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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