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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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你也知道，食店里做的菜费油费调料，还得要好的菜蔬，就算我教会你，你也不可能回去做。不过我想教你做的菜，只需要萝卜和碎米。”

&esp;&esp;祝陈愿的眼睛特别漂亮，尤其是她专注盯着一个人看时，真诚而动人。

&esp;&esp;“这不是拜师学艺，你不用觉得惶恐，只需要认真记下便是，这个菜叫做玉糁羹，名字不重要，做法很简单，等会儿我做一遍，你看着。

&esp;&esp;这个羹连调味的东西都不用放，我知道你省下的每一文都想用在你妹妹身上，可是光是省没有用的，该吃还得吃饱。学会了这个羹后，碎米你去城西周家米铺买，那里的碎米便宜，只需要五文钱一斤，还是从白米里过筛出来的。萝卜你可以起早去东城门脚下买，那里有城外的菜贩子挑过来卖的，一两文钱一斤罢了。”

&esp;&esp;祝陈愿昨日看到玉糁羹的做法，就想起夏小叶，知道她还有个生病的妹妹后，就忍不住想教她点什么，这个不用油盐的就极为合适。

&esp;&esp;油盐酱醋茶等调味品，对于贫苦人家来说，每天用得多了，都是一项极大的开支。祝陈愿明白，所以根本不会教夏小叶做什么大菜。

&esp;&esp;夏小叶听完这番话，抠着自己手，眼睛里头亮晶晶的，她根本不敢开口，怕自己一出口就是哭腔，平白显得矫情。

&esp;&esp;只是使劲点头，表明自己真的听到了。

&esp;&esp;等锅中的水烧热之际，祝陈愿拿来石臼，将萝卜放进去，捣碎，边做边说，“没有石臼，可以拿木头或者刀背用力拍，大人吃不用很碎，留些小块也可以，给你妹妹吃的话，可以捣成糊状，萝卜吃腻的话，还可以换成芋头，做法都是一样的。”

&esp;&esp;水冒起泡来，再放入碎米粒，稍煮会儿，就往里头倒入捣碎的萝卜，不用再放任何东西，只用小火炖煮就行。

&esp;&esp;“羹一定要煮得烂熟，单吃会有点无味，不能一天全都吃这个，还是要吃些有油水的东西，不然会全身无力，但是比只吃饘粥要好很多。”

&esp;&esp;祝陈愿只能言尽于此，她能够做得不多，日子还是得靠他们自己过起来，况且现下她能想到不用怎么费银钱的就是玉糁羹。

&esp;&esp;“小娘子，我…”

&esp;&esp;夏小叶感激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
&esp;&esp;“好了，别说那些没用的话，你要记得，现在的苦是暂时的，把自己的日子给过下去，过好，可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&esp;&esp;祝陈愿说完，掀开锅盖，里头粥白糊糊而软烂，一点油腥颜色都没有，她盛了两碗，“你吃完后，再去拿给你阿爹。”

&esp;&esp;没有盐的调味，玉糁羹看起来很寡淡，但新鲜萝卜的清甜却已经全都渗进到粥里去，白米本身也有些甜味，两相融合，抿在舌尖，后有回甘。

&esp;&esp;烂熟到分不清萝卜和白米，一口进到嘴里，烫而黏稠，玉糁羹很滑，都不用咽。

&esp;&esp;“士大夫还说玉糁羹能跟天竺酥酡比呢，说人间绝无此味。”

&esp;&esp;祝陈愿一勺下肚后，感慨道。夏小叶不知道什么天竺酥酡，但她觉得眼前的羹特别好喝，非要比较的话，得胜过当初那碗梅花汤饼。

&esp;&esp;作者有话说：

&esp;&esp;这个玉糁羹是苏轼发明的，说人间绝无此味，但是我没有试过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吃。

&esp;&esp;还可以用芋头做，味道也说不错，他专门写了首诗，香似龙涎仍酽白，味如牛乳更全清。莫将北海金齑鲙，轻比东坡玉糁羹。

&esp;&esp;玉蝉羹

&esp;&esp;吃完玉糁羹后，米家鱼店的伙计将祝陈愿买的鲫鱼送过来，倒在之前买鳜鱼留下的木桶中。

&esp;&esp;“小叶，你过来处理鲫鱼。”

&esp;&esp;祝陈愿招手，夏小叶放下手中擦灶台的巾子，拿上一碗的生油，到她的边上来。

&esp;&esp;鲫鱼滑溜，鱼身黏液颇多，祝陈愿就教她在洗鱼身时，往里头滴入几滴生油，但得先将鱼给拍晕。

&esp;&esp;夏小叶每每滴油的时候，就拿根筷子，往碗中一蘸，迅速移到盆里，说两滴那就半点也不带多的。

&esp;&esp;处理好的鲫鱼到祝陈愿手里后，她切下鲫鱼腹部下的两片鱼腩，放到前头的盆里，留下等会儿再做个鱼肚羹。

&esp;&esp;做玉蝉羹的鱼片，也得跟纸那般菲薄，得薄而匀，不能鱼边肥厚而中间薄。

&esp;&esp;祝陈愿下手时，总会想起那天看赵十一郎斫鲙的手法，双刀她不行，没有一定的功底，左右手无法把控刀具，她在一条鲫鱼上反复练习，终究还是换回她常用的刀法来。

&esp;&esp;找回手感后，鲫鱼先去鱼皮，再剔骨，切断，祝陈愿按压鱼肉，刀横切，薄抹，抹下来的鱼片薄到可以看见木砧板上的木纹，十分清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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