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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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我怎么可能不甘不愿？&rdo;萧澜拉着他坐到软榻上，&ldo;来来来，慢慢看，看多久我都陪着你，保证不乱摸。&rdo;陆追这才&ldo;嗯&rdo;了一句，在他怀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，美滋滋又看起书来，留下萧大公子一人继续昏昏欲睡，屁股长刺，度日如年。正月十五元宵节时，恰好也有一封信送到了山海居，却是海碧写来的。她大病缠身，近些年虽有所好转，却也经不住出海远行之苦，因此在收到陆无名的书信后，知道儿子安然无恙，冥月墓的事情亦已了结，虽心中欢喜，却也不能前来王城看着儿子成亲，只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，还送来一对玉佩权当贺礼，又在最末叮嘱陆无名，要好好替儿子办喜事，早日归家。&ldo;你看，我爹还是挺喜欢你的，他肯定在写给娘的书信里，将你好好夸赞了一番。&rdo;陆追将那封信仔细收好，又将玉佩系在萧澜腰带上，&ldo;还挺好看。&rdo;&ldo;岳父岳母自然要喜欢我。&rdo;萧澜单手抱起他，&ldo;走，带你去逛花灯会。&rdo;这是一年之中王城最热闹的一个夜晚，再加上楚军在西北与南海两场战役中皆大胜而回，自是喜上加喜，闹中添闹。各色花灯汇聚成海，将天上星河也衬得失了颜色，舞肆歌坊的妙龄佳人走上街头踏雪行歌，所到之处笑如银铃裙摆翻飞，游人如织比肩接踵，想往前走一步都吃力，萧澜将陆追护在怀中，好不容易才将他带到一个僻静之地。陆追蹲在地上笑得起不来，手中举着半截糖葫芦‐‐这是方才好不容易才买到的，可人多一挤，这糖葫芦就戳到了另一人嘴边，对方也不客气，张嘴就咬掉了大半截，而后就大摇大摆说笑离开，看也不看两人一眼，淡定得很。萧澜将另外半截丢掉，抽出手巾帮他擦擦手，也笑道：&ldo;下回若是再见到这人，讹他十串回来。&rdo;&ldo;来。&rdo;陆追拉着他的手，纵身一跃掠上高塔，这里原是不准游人登顶的，可若换成明玉公子，那守塔的兵士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任由他二人在上头赏美景，躲清闲。此时恰有一队火龙路过玉带桥，引来百姓欢声雷动，焰火在墨蓝色的天穹中绽放盛开，映照着这整座繁华王都，也映照着万千人家的昏黄灯火，脉脉暖意连绵，直到夜色深处。陆追靠在萧澜怀中，惬意悠闲，再无所求。三天后，两人便离开王城，一路去了鄢州玉华村。一匹飞沙红蛟，一匹金麒麟，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，因此只用了不到十日，两人便抵达玉华山下，再一看那又窄又陡的山路，陆追这才知道，为何那写书的文人会称玉华村为隐世桃源‐‐这般难走的山路，想不隐也挺难。两人将马与行李寄存在附近的城镇里，在翌日清晨动身进山，一路跋涉又在山中露宿两晚，直到第三天的日落时分，方才见到远处升起袅袅炊烟，阵阵白雾。陆追坐在一块石头上，道：&ldo;连你我都要走上三两天，换做寻常人，在山中困个七八日也不奇怪。&rdo;&ldo;给我看一下。&rdo;萧澜捏起他的下巴。陆追纳闷：&ldo;干什么？&rdo;&ldo;没沾灰，挺白净。&rdo;萧澜道，&ldo;成，这小模样想到村里混一顿饭，还是绰绰有余的。&rdo;&ldo;是吗？&rdo;陆追摸一摸自己的脸，被他牵着手一路进了村。这玉华村位置偏僻，也难得有外头的客人来，更别说是两位华美英俊的年轻公子，因此在村口就被人拦下来，问要找谁。萧澜淡定将陆追推到前头。陆公子态度良好：&ldo;我们是在山中迷路了，想要过来讨一碗水喝。&rdo;&ldo;这大冬天的，你们进山做什么。&rdo;那汉子嘀咕一句，可见这两个人的衣着打扮富贵潇洒，也不像是歹人，便也带着进了村子里，又给了些热水与馒头。&ldo;看来我这姿色也不怎么样。&rdo;待到那汉子走后，陆追深沉叹气，&ldo;莫说是肉了，连一碟咸菜都没混到。&rdo;两人说话间，村长也听到消息，特意过来看这两名外乡客。结果一推门就见陆追正在单脚踩着桌子哗哗数银票，手法娴熟，恁厚一摞。……&ldo;两位贵客，&rdo;村长笑容满面迎上来，&ldo;吃好喝好了？&rdo;&ldo;挺好挺好，这馒头不错，又软又香。&rdo;陆追随手抽出一张银票，看也不看就拍进他怀里，直爽道，&ldo;多谢款待。&rdo;村长受宠若惊，笑得几乎合不住嘴：&ldo;听说两位是迷了路，才会来这玉华村？&rdo;&ldo;是啊，这山路可真难走，腿都要断了。&rdo;陆追皱眉抱怨，&ldo;也不知要怎么才能回去。&rdo;&ldo;这好办。&rdo;村长道，&ldo;再过两天，村里的小伙子们也要下山，去临近的镇子里买米买布，到时候两位跟着一道就是，保管不会再迷路。&rdo;&ldo;如此甚好。&rdo;陆追果然喜上眉梢，又询问，&ldo;那我们在这里住上两日，不打扰吧？&rdo;&ldo;不打扰，只要不嫌这村子里简陋就成。&rdo;村长连声道，&ldo;先坐着喝杯茶，我这就吩咐下去，替两位收拾住处。&rdo;既然是贵客，那自然不能放在外头住，而是要安顿在自己家中才安心。一处干净土屋，桌上煮着红糖红枣水，床上铺着碎花小蓝布，虽说简陋，主人家的心意却也是实打实的，待到村长离开后，陆追方才道：&ldo;怎么样，我像不像个纨绔子弟？&rdo;&ldo;像。&rdo;萧澜替他倒了一杯甜滋滋的茶，&ldo;寒风嗖嗖的，先暖暖身子。&rdo;陆追双手抱着暖炉不想动，只拿眼睛瞄他。萧澜又气又笑，将茶杯递到他嘴边喂：&ldo;当真要惯坏了。&rdo;那就惯坏吧，陆公子得意抖腿，宛若城中地主老财。一壶热枣茶喝完，外头的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子夜时分半空又飘细雪，村里便更加寂静无声起来，大家伙都在酣然沉睡，只有两个黑色身影，像是踏风一般在四处幽行。玉华村不大，想要找到一座庙就更简单，两人甚至都不用打亮火折，只循着空气中一缕香火气，便顺利摸到了庙宇前。虽说先前已经猜到这玉华村中八成会有白玉夫人像，可如此冷不丁就撞入眼中，陆追也依旧被惊了一跳‐‐只见在漆黑夜色中，一尊玉像正在发出柔和的光，眉目间依稀可见那壁画中的绝色姿容，却又没有半分轻佻妩媚，而是宁静的，安详的，想来舒云在雕刻之时，也是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美好愿望，想与她一道隐居孤岛，想让她日日都如此安宁。透过这跨越了千年的玉像，便似乎能看到那段焚毁于战火中的苦苦痴恋。过了一阵，陆追不由便叹了口气，又道：&ldo;若能将这玉像带回奴月国，也算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。&rdo;说着却也有些惋惜，惋惜在找到白玉夫人遗体时，众人还未能知晓这段情缘，否则或许当真能将她本人带回情郎身边。&ldo;走吧。&rdo;萧澜道，&ldo;先别惊动村民，明日再说。&rdo;陆追点点头，与他一道折返住处。这一夜过得挺快，翌日清晨，村民们听说村长家来了贵客，都纷纷赶来瞧稀罕，再一看还是两位英俊的富家公子，心里就更喜欢，甚至还有婶婶拉着陆追，当场就要说个媒。萧澜：&ldo;……&rdo;又来？&ldo;好说好说。&rdo;陆追暗中使力，将自己的手不动声色抽回来，笑问：&ldo;这村子里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？在屋中待了一夜，闷得慌。&rdo;&ldo;这村子小得很，没什么好玩的地方。&rdo;婶婶道，&ldo;就连过年也只能去庙中烧香，什么集市啊花灯会啊，统统只听过，没见过。&rdo;&ldo;那我们也去烧一炷香。&rdo;陆追道，&ldo;求菩萨保佑保佑。&rdo;&ldo;那可不是菩萨，是我们这村子的祖先。&rdo;婶婶又笑道，&ldo;比仙女儿还好看，走吧，两位公子见了便知。&rdo;&ldo;祖先？&rdo;陆追闻言倒是被惊了一下，若说白玉夫人是奴月国的祖先倒也罢了，怎么这玉华村也奉她为先祖，没道理啊，可想虽这么想，却也不好见都没见就迫不及待发问，只得先跟着一道去了那处庙宇。在日光照射下，白玉雕像要比夜半时分更加华贵，更加温润，也更加清晰‐‐这一清晰，陆追倒是看出了端倪，在白玉夫人右手掌心有一处凹陷，若说大小尺寸，恰好能将萧澜在掩仙山捡到的那玉珠放进去。&ldo;为何说这玉像是玉华村的先祖？&rdo;萧澜问。&ldo;这就要说到几百年前了，或者是一千年前也没准。&rdo;村长清清嗓子，&ldo;据说当时有一群妙龄少女，在绵延战火中无处可逃，便躲到了深山里，与同行的几名士兵一起开荒种地，修屋建房，后来才慢慢有了这玉华村。&rdo;萧澜又猜测：&ldo;所以那这玉像，就是少女其中之一？&rdo;&ldo;这倒不是。&rdo;村长摆手，&ldo;这玉像是少女们一道带来的，据说是恩人，也是主人，没有这玉像中的活菩萨，少女们怕是早就命丧敌营，所以才会为她修建庙宇供上香火，世世代代延续了下来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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