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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儿是炸的香椿鱼,早上用鲜豆腐和了香油凉拌,味儿也极鲜香。翠儿往贤姑太太家回来,带回了贤姑太太给的点心,翠儿道,&ldo;贤姑太太说,知道姑娘今天要去外祖家的,这些叫姑娘带了路上当零嘴儿。&rdo;何子衿叫她收起来自去用饭。待用过早饭,陈家的车马也过来了,一家四口便去了长水村贺喜。沈素中了进士,哪怕人还没回来,阖村子都沸腾了。真的,这毫不夸张,在这个宗族文化做主导的年代,一个人出息,真的是阖族阖村的大喜事。当初沈素去帝都春闱,沈氏家族还凑了五十两银子给他路上花用。故此,沈素中进士,这绝不是沈素一个人的荣誉,这是沈氏家族阖族的荣耀。沈素中进士的消息一传到长水村去,沈父喜的手脚发颤,险没厥过去。沈母江氏婆媳则是眼泪长流,打赏差役的事儿都忘了,好在差役见这种情形也见多了,待沈家人略恢复了神智,拿了厚厚的喜封,又说了一串吉祥恭喜话,便告辞了。如今,何家一家人一进长水村,就有乡亲们满面笑容的说起沈素中进士的事来,还未到沈家门口,便有鼎沸欢笑声传出。沈父已令人将家里养的一头肥猪宰了,祭祖!何家到的时候,沈家刚祭完祖,族人亲戚们都聚在沈家说话儿呢,热闹的很,中午还有宴席,村里女眷多有过来帮着做汤水的,还有人明里暗里打听沈玄沈绛的终身大事,想着沈家是不是有意给两个儿子结个娃娃亲啥的,各家可有不错的闺女等着哩。便是江仁,这位进士老爷的内侄儿,也沾了他进士姑丈的光,成为长水村婚姻榜上热门人选。见何家人来了,大家先是一通见礼欢笑后,以往对何恭这位县城里秀才相公的奉承今日早抛诸脑后,提都不再提,人们再次七嘴八舌的说起沈素中进士的事儿,简直没有不交口称赞的。其中,沈里长就表示,&ldo;先前我就请朝云观道长瞧过,咱们这村里,背靠芙蓉山,近处芙蓉溪蜿蜒而过,可谓风生水起,阿素比阿祯晚几年,也是咱们长水村的第二位进士老爷了。听道长说,以后咱村儿的后生还有的出息咧。&rdo;长水村的第一位进士不是沈素,而是一位外姓进士,姓徐名祯。徐进士自中了进士就没再回来长水村,何况徐进士不姓沈。沈素才是沈氏家族的人,故此,沈里长对沈素中进士,可比当初徐进士金榜题名时高兴的多。接着大家又赞起沈玄沈绛兄弟两个,&ldo;一看就灵秀,日后肯定跟他爹似的,也是进士老爷。&rdo;说得比朝云观的道长还神仙。当然,也少不了赞江氏好福气,江老爷好眼光,给闺女相得这么个好女婿,又打听江氏是不是也要收拾行礼跟着沈素一道去帝都做官太太享福。江氏笑,&ldo;得看相公怎么安排呢。&rdo;江老爷道,&ldo;也不知女婿什么时候回来?&rdo;沈里长拈着花白的胡须道,&ldo;这中了进士老爷不是就直接当官儿了吗?还有空回来么?上回阿祯中进士可是没回来的,不过也把阿兰接了去享福呢。&rdo;里长太太李氏道,&ldo;是啊,咱们阖村子的闺女算起来,就是阿素媳妇跟阿祯媳妇最有福气了,都是官太太的好命。&rdo;沈母惦记儿子,揽了外孙子何冽在怀里跟丈夫商量,道,&ldo;要不,就托人往帝都送个信儿,看阿素如今倒是怎么着呢?&rdo;沈父思量片刻,道,&ldo;好像还要再考的。&rdo;沈母不解,&ldo;这已中了进士,如何再考?&rdo;沈父多年老秀才,有些记不清了。何子衿抓了一把干炒花生米在手里搓了皮吃,道,&ldo;外祖母,我听先生说,这新科进士,除了前三甲直接授官翰林院外,余者还得考试,要是考上庶吉士,也是在翰林当官。没考上庶吉士的,才是去吏部等着分派。不管去哪里做官,新科进士都有探亲的假期。我看,舅舅不多时就要回来的。&rdo;沈母念佛,&ldo;这就好。&rdo;里长太太啧啧道,&ldo;衿姐儿连这个都知道?&rdo;何子衿道,&ldo;以前听先生讲过。&rdo;里长太太赞,&ldo;果然是读过书的大户人家的姑娘,就是有见识。&rdo;何子衿笑笑,谦虚一二。江仁特想说,他家子衿妹妹非但粉儿有见识,好处多了去啦!不过,屋里闲杂人等太多,他就强忍着没说。江仁跑回家揣了一兜松子回来,悄悄的给何子衿,&ldo;吃这个!&rdo;沈玄眼尖,瞧见江表兄悄悄给他家子衿姐姐松子吃,他倒不是嫉妒,而是问,&ldo;阿仁哥,你不是说你家没松子了么?&rdo;&ldo;傻不傻,松子贵的很,咱自家人吃就算了,哪里能拿出这许多来招呼流水席。流水席有花生米就够意思啦。&rdo;江仁把松子给何子衿放荷包里,说,&ldo;妹妹,你这荷包小,吃完了再跟我说。&rdo;何子衿眉眼弯弯一笑,&ldo;好!&rdo;何子衿年岁渐大,沈氏不叫她总跟表兄弟在一处玩儿,唤她进屋陪着外祖母说话。待何子衿去了屋里,江仁捂着胸口同沈玄道,&ldo;刚子衿妹妹一笑,我心跳的好快啊。阿玄,你说我是不是病了?&rdo;沈玄心里翻个白眼,面儿上一片泰然,&ldo;是啊,阿仁哥你好好找个大夫瞧瞧,可别是什么大症侯才好啊。&rdo;呸!心跳好快!江仁一片担忧,&ldo;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妒英才。&rdo;他不是真的生病了吧?沈玄:让我去吐一吐吧!沈家实在热闹,何家一家子当天没回县里,便住下了,爹娘母女之间,自有一番话要说的。江仁是个纯真少年,晚上他很忧心忡忡的跟他爹他娘说了他可能得病的事儿,江仁他娘张氏险没笑死。这年头,虽有礼教,但江仁这种完全是懵懵懂懂、情窦初开,何况,他小小少年,全凭天性,并无违礼之事,故此,家里人只觉好笑,并没有训斥他。江顺只是与儿子道,&ldo;你现在也大了,子衿也大了,都不是小时候了,你少总是找人家说话。&rdo;江仁很有些不服气,道,&ldo;就是大了,我跟子衿妹妹也是朋友啊!&rdo;张氏笑,&ldo;好了,在你姑妈家玩儿了一日,也累了,去睡吧。&rdo;江仁哼哼两声,问他娘,&ldo;要不要买两剂宁神散来吃啊。&rdo;江顺训他,&ldo;你又没病,吃什么药!快去睡觉!&rdo;江仁觉着爹娘不大关心他了,只好去睡觉。张氏笑与丈夫道,&ldo;傻小子开窍了,自己还傻着呢。&rdo;江顺摇摇头,哭笑不得,&ldo;真真是傻小子一个。&rdo;张氏眼睛一亮,嘿然道,&ldo;别说,咱儿子还挺有眼光,我看子衿那丫头也很不错。还念过书识得字,可有见识了,当官儿的事也懂一些。咱们阿仁说来也是一表人材哪。&rdo;张氏越说越觉着两个孩子简直天造地设,自己都欢喜起来。江顺道,&ldo;我也瞧着不错,就是怕人家看不中阿仁。&rdo;&ldo;这有什么看不中的,阿仁多实诚的孩子,咱家也不是破落门户,以后家里这些,还不都是阿仁的。何况,咱们村是子衿外家,又不是别的不知根底的地方。就是咱家,现在有佃户有帮佣有丫环,也用不着媳妇做活计,跟她在县里做大小姐有什么差别?&rdo;张氏颇是自信,道,&ldo;咱家也不是刻薄人家,又有她外家看着,难不成我会刻薄媳妇?更难得,你看咱儿子那傻样,我看子衿也和气,两个孩子性情都好,打小的情分,以后不怕处不好。再者,年纪更是同龄般配,阿仁正好大子衿两岁。&rdo;江顺慢吞吞道,&ldo;不说别人,阿玄跟子衿也差不离,不过小两岁罢了。&rdo;小舅子中了进士,门第也起来了。江顺不是自欺欺人的性子,这年头姑舅做亲不要太寻常,倘他是何家,肯定也愿意闺女嫁到进士门儿里,而不是乡绅门儿里呢。张氏挑眉,&ldo;小舅爷都是进士了,以后为官做宰的,难道还能瞧得上乡下丫头。&rdo;何家虽不错,可跟官宦之家到底没的比呢。江顺道,&ldo;孩子们都小,再说,哪怕不与阿玄结亲,人家子衿读书识字样样不差,长的也好,难道碧水县没有好人家?&rdo;张氏一想,丈夫说的也有理。张氏一拍大腿,道,&ldo;赶明儿有空我去朝云观给咱阿仁拜拜,其实我娘家侄女也不赖。&rdo;觉着何家这可能性的确有些低,张氏脑子飞快,转口又自荐了娘家侄女。&ldo;我说你是不是傻?&rdo;江顺瞧妻子一眼,&ldo;自来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,你泼到我家都十好几年了,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?&rdo;张氏不乐,&ldo;你就是瞧不起我娘家。&rdo;说来娘家这几年也的确有点儿不景气,张氏才想帮扶一把。江顺道,&ldo;我哪里有瞧不起,你私下贴补,我可有说过一个&lso;不&rso;字?岳家不是外处,可咱们就阿仁一个儿子。别人都是高娶低嫁,要侄女们真正出挑,我也不是没心胸的。但总不能为了帮衬岳家,就给阿仁说个拿不出手的媳妇吧。不说别的,你也想想阿仁相中的是什么样的?&rdo;他家想说何家这门亲事暂时是有些勉强,但儿子眼光还是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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