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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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哐当一下扔下汤勺，压低声音说：&ldo;夏先生，我们谈谈。&rdo;&ldo;简逸，不用这么草木皆兵。&rdo;夏兆柏微笑着说：&ldo;我只是单纯上来吃餐饭，我很久，没有吃过家里厨房做出来的东西了。&rdo;&ldo;那是你的事！&rdo;我猛然转身，低声说：&ldo;你到底想怎样？你别忘了，我手上有你的……&rdo;夏兆柏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，呵呵低笑起来，笑完了，才抬头看我，眼中有狠厉之色，放慢语速，轻声说：&ldo;信不信，你那些相片还没拿出来，我就能，让你拿不出来？&rdo;我心下一惊，他状若无意地朝厨房外笑了笑，说：&ldo;简太太，我想先饮汤，你要不要？&rdo;&ldo;好啊，让逸仔给你舀，我不用了。&rdo;简师奶中气十足地回答：&ldo;仔仔啊，你赶紧弄完出来吃饭，不要等菜冷了。&rdo;我脚下一软，简师奶就是我最大的软肋，夏兆柏，上辈子拿整个林氏都玩不过你，这辈子，我孤儿寡母，无依无靠，怎么跟你斗？拿什么跟你斗？他上前一步，一把扶住我，将我禁锢臂膀之间，嘴唇贴着我的耳括，仿佛厮磨亲吻，小声说：&ldo;别怕我，小逸，你乖乖的，我不会怎么样，好吗？&rdo;我闭上眼，一种无力感充满全身，耳边听得他喟叹一声，环抱着我，熟练拿起碗和勺子舀汤，随后又轻轻地吻了我的耳垂一下，低声说：&ldo;味道不错，看来，我真是捡到了。&rdo;我浑身战栗，抬起头，哆嗦着问：&ldo;捡到什么？你什么意思？&rdo;他看着我，目光复杂深邃，似乎有无穷困惑挣扎，最终，慢慢平复为一种温和，微笑着说：&ldo;以后再说吧，现在，我们先出去吃饭，放心，我今日，什么也不做。&rdo;他说完，随即转身离去，我犹如梦游一般，愣愣跟了出去。饭桌上虽然尽数是我精心烹饪的东西，可我却全无食欲，一餐饭吃得食不下咽。耳边听得夏兆柏与简师奶倒是谈笑风生，仿佛认识许久的街坊邻里一般。我细细旁观，深觉夏兆柏再不是当年那个初初来港，什么也不懂，言谈中露着腼腆的大陆移民。他早已挥洒自如，胸有成竹，对上至政要商界巨擘，下至三教九流，只要愿意，皆有一套对应法子。这种自底层一路过关斩将，杀出血路攀爬而上的人最为可怕，他吃过苦受过罪，知道人性丑陋的地方，清楚社会结构中明面下的暗箱操作，不讲求规则，可又明白怎么操纵规则。他又手段狠厉，耐性极佳，若盯上什么，便如丛林猎杀动物一般，潜伏等待，一击毙命。当初，他对林氏是如此，如今，只怕他要对我们也是如此？我越想越是心惊，越想越是坐立难安，正在此时，却听得简师奶笑嘻嘻地跟我说了句什么话，我茫然无措，问：&ldo;妈咪，你说什么？&rdo;简师奶白了我一眼，说：&ldo;我说，夏先生说，我对这一片这么熟，又是开档口卖菜，他请我去新超市管蔬果进货这一块，你说好不好？&rdo;我狠狠盯住夏兆柏，说：&ldo;夏先生投资做超市？小心转行血本无归。&rdo;夏兆柏微微一笑，说：&ldo;没关系，这本来就是公益性质，我不指望挣钱，话说回来了，钱银这些东西，哪里挣得完？也要考虑回馈社会的。&rdo;&ldo;真这么好心，你怎么不去支援西部开发，怎么不去内地建希望小学，地震倒塌那么多校舍，你怎么不去捐款？&rdo;我实在忍不住，咄咄逼人问他。&ldo;仔仔，不可以没礼貌！&rdo;简师奶训斥了我一声，回头对夏兆柏赔礼说：&ldo;对不起啊夏先生，你知道，后生仔，这个年纪总是不听话……&rdo;她语气中的隐忍让我心痛，是啊，我现在不过一文不名的穷孩子，街市拆除，母亲顷刻间就没了工作，家里困顿雪上加霜，她想要这份工，不得不求着夏兆柏。我颓然垂头，却听夏兆柏温言劝解说：&ldo;没关系，逸仔有自己想法，这很好，现在的小孩，就怕人云亦云，最后不知所云。逸仔，&rdo;他仿佛跟我认识很久似的徐徐说：&ldo;你刚刚说的那些，夏氏都有份投资捐助。而且，我迟点会选间大学，成立奖学金，资助他们的大学生。简太太，大家都知道，我夏兆柏出身贫苦，奋斗了很多年才有今时今日的一切，很多实情，我比别人清楚。&rdo;&ldo;夏先生，英雄不问出处，不是跟你聊得来，我也不会请你来我家吃饭啦。&rdo;简师奶笑呵呵地说：&ldo;老实说，我刚刚一直很担心，你会不会怀疑我们是为了巴结你借机搏上位，还好你没这么想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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