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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直到此刻。

&esp;&esp;她抬头看着梁靖，那双眼睛深邃如旧，像是藏了许多秘密，却满含笃定。

&esp;&esp;“这件案子上，其实漏洞不少，且当年如何办的案，想必皇上心里有数。最要紧的——”梁靖缓声，屈指轻扣桌面，“是皇上的态度。过几天咱们就回京城去，趁着灵州的事还没平息，火上浇点油。到了这地步，怀王爷会帮咱们。”

&esp;&esp;这打算倒跟玉嬛不谋而合。

&esp;&esp;她点了点头，将手覆在梁靖的手背上，“回京后，我想设法见到皇上。好不好？”

&esp;&esp;梁靖微愕，片刻后问道：“心意已决？”

&esp;&esp;“嗯！”玉嬛答得笃定。

&esp;&esp;当初在宫廷虚与委蛇，并非全无用处，天底下大概没几个内奸能如她这般，将对方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——永王在朝中的势力、两位贵妃的手段何弱点、景明帝的喜好性情，乃至永王麾下几个世家的明争暗斗……关乎夺嫡的一切，她都心里有数。

&esp;&esp;这些内情，连同东宫和梁靖合力，再加上怀王爷，未必不能所向披靡。

&esp;&esp;不过，在此之前，她还有点小事需料理。

&esp;&esp;临行前两天，众人在梁老夫人那边问安罢，待旁人都走了，玉嬛才向老夫人道：“有件事想请教祖母。这大半年我不在魏州，也不曾留意这边动静，不知道上回说的沈姑娘，她如今有着落了么？”

&esp;&esp;“倒是寻了人家——”梁老夫人笑得讳莫如深，“京城里的萧家，你必是知道的。”

&esp;&esp;萧家的名声，京城内外谁不知道？

&esp;&esp;即便如今萧相倒了霉，两位贵妃却仍在宫中屹立不倒，门庭煊赫如烈火烹油，是多少人都巴结不上的人家。不过看老夫人那神情，仿佛里头另有文章似的，玉嬛稍觉意外，便软声道：“祖母耳聪目明，能同我说说吗？”

&esp;&esp;

&esp;&esp;梁老夫人一生荣华，在外总是众星捧月般，到了私底下，倒是更爱清静。内间里除了两位信重的仆妇和四个大丫鬟，旁人也不许轻易进来，这会儿帘帐长垂，檀香袅袅，里外都格外安静。

&esp;&esp;这般情形令人心神惬意，老夫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，便似祖孙间家常闲话。

&esp;&esp;“萧敬宗有个侄子叫萧琅，外头传闻是个文武兼备的才俊，今年已二十四了，始终都没娶妻。沈家打听得萧家为这事着急，便寻了人说和，一来二去，就成了。那萧琅的名字我也听人说起过，进士高中后选了韩林，如今又在吏部当差，前途无量呢。”

&esp;&esp;这般高高捧起来，必是要有转折的。

&esp;&esp;玉嬛剥着核桃慢慢吃，莞尔笑道：“沈家自认为是捡到宝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可不是。年初时沈夫人亲自往京城走了两遭，上个月送了聘礼，婚事也不远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若果真如此，还真是便宜了她，那般歹毒的心肠，却寻得如意归宿。”玉嬛凑近些，眨了眨眼睛，“世上的便宜事不多，沈姑娘积的善缘不够，未必有那福气。对不对？”

&esp;&esp;老夫人笑而颔首，“萧琅跟咱们晏平不同，晏平拖到二十岁才说亲事，是他存心历练，在军中耽搁了几年。萧家却是几年前就操办起这事了，萧琅在外的名声也不坏，若真是如意归宿，京城里那么多出挑的女子，能轮得到她么？”

&esp;&esp;话说到这里，玉嬛倒是灵机一动。

&esp;&esp;“难道是那萧琅……”

&esp;&esp;老夫人说得隐晦，“京城里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，自然是有缘故的。”

&esp;&esp;玉嬛愣了下，旋即明白过来。她前世对两位萧贵妃格外留意，对她们的家事也稍知一二，萧夫人固然算不上多和气，却也不是爱刁难人的，膝下另外两个儿子娶了亲，也都颇和睦。唯有萧琅拖到如今，要不是眼光太高守身自持，便是有不为女家所喜的隐疾。

&esp;&esp;萧琅体貌端正，没见病弱之态，莫不是……有些独特的癖好？

&esp;&esp;这个念头冒出来，玉嬛自己先惊了下，下意识抬眸看向对面。

&esp;&esp;梁老夫人像是能洞察她的心事，自啜了口茶笑道：“沈家在京城没几个亲眷，纵然跟长公主结了亲，那位权衡利弊，未必肯说这些隐情。不过这也是沈家咎由自取，成天想着攀高枝，上蹿下跳地算计，瞧见好处便没头没脑地冲上去，如今反被聪明所误，也是自找的了。”

&esp;&esp;这话多少有几分警醒的意思，玉嬛便点了点头。

&esp;&esp;“福兮祸所倚，沈家只盯着萧家的煊赫名声，等真的嫁过去，谁知道会怎样呢。先前沈姑娘还处心积虑地往我身上泼脏水，到如今都……”她顿了下，有点征询的意思，“我明日想请她过来喝杯茶，祖母觉得如何？”

&esp;&esp;老夫人一语点破，“清算旧账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总不能任由她挑拨完了，逍遥离去吧？”

&esp;&esp;梁老夫人笑了下，“好，我亲自叫人去请。”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老夫人的请帖递出去，沈柔华果然如约而至——即便两家闹得有些不愉快，沈柔华也另攀了高枝，在这魏州城里，沈家有求于梁家的还是很多，闹僵了没什么好处。

&esp;&esp;半年没见，沈柔华端方如旧。

&esp;&esp;摇曳的长裙垂落至脚踝，底下的绣鞋上嵌着两粒浑圆的珍珠，腰间缀着美玉金环，行动间环佩叮当。她缓缓步入厅中，见偌大的厅里唯有玉嬛独自坐着，旁边丫鬟仆妇成群，甚感意外，“怎么是你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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