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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范雪瑶手持着靶儿镜，大长公主对着镜慢慢匀脸，她一面嫌胭脂妆粉太艳丽，轻浮，不似好人家妇人用的，一面往脸上抹。半晌过去，范雪瑶才得以站起身来。

&esp;&esp;折腾了许久，大长公主觉得敲打够了，问道：“你怙恩恃宠，该有个限度。这许多妃嫔，都不及你宠幸之多，还不够你欢喜的吗？非要作践我外孙女？”

&esp;&esp;范雪瑶惶恐低头道：“大长公主误解妾了，妾怎么会是那样放肆之人。”

&esp;&esp;这不是大长公主要的回答，盯着她一句句诘问：“我那外孙女，德才俱佳，禀性素来极好的。怎会做下那样的错事？想必是你见她与你同为嫔位，又出身高贵，你容她不下。吹枕头风，故作姿态，哄骗的官家罚了我外孙女，好一逞威风，叫后妃都惧怕了你的威势，不敢与你争宠。如今她吃足了苦头，出了这样的大丑。你该罢休了。需知得饶人处且饶人。”

&esp;&esp;这话简直诛心。

&esp;&esp;范雪瑶屈膝跪了下去，双眼直视大长公主，郑重道：“还请大长公主慎言，你贵为官家姑祖母，历经几朝，是何等尊贵的人。你怎么会不知道，这样的话，出自你的口中，妾断然承受不起？此言无异于利刃横颈，逼妾自尽，以保全清白。妾身微命贱，一死无所谓，可世人却会误解大长公主是那刻薄、冷血自私之人。为了抬举自己的外孙女，而逼迫怀孕妃嫔。”

&esp;&esp;大长公主脸色大变：“放肆！”

&esp;&esp;范雪瑶腰挺得直直的，她的容貌依旧婉约柔美，楚楚动人。可面对大长公主的威势，她没有退缩，反而一双清亮的眼中，此时此刻，充满了傲骨铮铮，令人不敢直视的凌人气势。

&esp;&esp;“长孙美人之事，诰书早已颁下。这是官家的决断，不容质疑。妾蒲柳之姿，不敢妄言妄行。何况，官家是何等的英明人物，即便妾貌若天仙，又怎么能蛊惑的官家冤枉无辜之人？大长公主此言，不仅是污蔑了妾，更是诋毁了官家！这，妾断不能忍！”

&esp;&esp;大长公主“腾”地站了起来，脸色发白，愤恨地瞪着范雪瑶：“好大胆的贱——”

&esp;&esp;“大长公主！”

&esp;&esp;女官上前一步，骤然打断了她将要骂出的污言，总是微微低着的头抬了起来，望进大长公主的眼睛，眼底是淡淡的警告。

&esp;&esp;范雪瑶的不屈之词已经惹怒了大长公主，现在看着一个女官都敢直视自己，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，更是怒气沸腾，直达头顶。

&esp;&esp;带着金镶翡翠戒指的苍老手指点了点殿中的众人，尤其是范雪瑶，含怒道：“好，好。一个狂妄的侧妃，太后倒是维护的紧，要你们宝贝似的护着。老身倒要看看，官家是不是要为了你这贱妇，连老身都要罚了。”

&esp;&esp;女官闻言，止不住地皱眉，简直倒打一耙。哪是她们维护的厉害，实在是大长公主太过咄咄逼人，她们不得不站出来阻止。太后罚不得大长公主，她们是要挨罚的。

&esp;&esp;皇宫是怎样威严尊贵的地方，大长公主敢说出污言秽语，她们却得阻拦。否则传扬出去，皇室的脸面就没有了。堂堂两国大长公主，竟然满嘴粗鄙脏话，还有什么高贵可言？

&esp;&esp;大长公主自认被范雪瑶和女官们冒犯了，因为她认为这事有韦太后的一份子，因此没去找韦太后，而是直接去鸿宁殿求见楚楠，要楚楠秉持公道，处罚胆敢冒犯自己的昭仪与女官一干人等。

&esp;&esp;这会子楚楠正在建始殿内室传召了几位大臣，商议政务，李怀安进来回说大长公主在鸿宁殿求见他时，他皱了皱眉，猜测她这时候突然进宫的意图，十有八九是为了给长孙珪求情，便不欲接见。

&esp;&esp;李怀安近前，在楚楠耳畔低声道：“秦魏国大长公主进宫后，去见了太后，不久之后，太后命数位女官随她又去了披香殿。半日后出来，直奔鸿宁殿。奴婢见她面有怒色……”

&esp;&esp;楚楠脸色阴沉地起身，就要去鸿宁殿，走了两步，想起还有几位大臣在，踅身道：“明日诸位大臣再进宫来，商议今天未作出决断的事务。”

&esp;&esp;楚楠神情有变，不是瞎子的都能看出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。大臣们察觉出很可能是宫里出了事，一边暗暗想发生了什么事，以至于官家如此震怒，一边行礼告退。

&esp;&esp;大臣们一走，楚楠立即起驾来到鸿宁殿。他没在殿里，宫人只得将秦魏国大长公主引至偏殿等候，楚楠回到鸿宁殿，命人去传大长公主。他面上虽还算平静，心里却憋着火气。

&esp;&esp;大长公主进宫不多，一来她毕竟辈分太高，每次进宫，楚楠只要不是太忙，少不得要去看望她，表示一下他对皇室老人们的关心，太劳师动众。

&esp;&esp;二来她岁数也大了，宫里规矩大，她受不得累。

&esp;&esp;三来，一个公主进宫的次数多了，大臣们会有意见，就算她辈分再大，也会受弹劾。所以通常她有什么事，都是上奏折，本人是非年节宫中设宴，很少有进宫的。

&esp;&esp;楚楠早猜到她这次突然进宫必然是为了长孙珪的事。

&esp;&esp;她会去见太后，楚楠不感到意外。毕竟许皇后虽然是中宫皇后，但却是晚辈，而且众所周知皇后不受宠爱，怎么想都是无法干涉他的决定的。

&esp;&esp;而太后就不一样了。

&esp;&esp;韦太后是他的生身母亲。如果她被说动，真的决意为长孙珪求情，那他出于孝道，就算对长孙珪有意见，在太后的说情之下也应该顺从母亲的意思。

&esp;&esp;维护与驳斥

&esp;&esp;见太后，央太后为长孙珪求情，这还说得过去。如果只是这样，楚楠还不会这么生气，顶多是厌烦她得寸进尺，贪得无厌。岁数大了反而没了分寸。

&esp;&esp;但是大长公主不止见了太后，还去了披香殿。甚至是不高兴地出来，叫人怎么想都只能想到，她是去披香殿施威的，甚至可能折辱了范雪瑶，教训她。这意思就不一样了。

&esp;&esp;但是如果她为了获罪而降位的妃嫔，去教训受到宠幸的妃嫔，这就既无理取闹，又是逾越。已经不是得寸进尺，而是眼中没有他这个皇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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