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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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秦质拉着她一路出了水榭，径直往卧房里快步走去，他步子大走得又快，弄得她好像一只短腿犬般跟在后头跑，很是吃力。

&esp;&esp;秦质到了屋里便将她往里头一拉，面无表情吩咐道：“去重新叠。”

&esp;&esp;白骨瘦得跟牙签似的，这般一拉整个人直顺着力道往里头窜进了好几步才停下，一时转头看向他神情不解。

&esp;&esp;而秦质已然转身走到桌案旁坐下，静静看着她，神情肃然如同监官一般。

&esp;&esp;白骨见他这般自然知晓他的意思，不由耷拉着眼儿，慢吞吞走到衣柜旁，打开衣柜将里头一堆菜干似的衣裳抱出来放到榻上，开始一件件地叠。

&esp;&esp;她叠得很用心，连秦质什么时候走到身后都不知晓，可惜等到她一件件勤勤恳恳叠好了，“菜干”还是“菜干”，只是从一堆“菜干”变成一团“菜干”，至多是形状大小不同罢了。

&esp;&esp;秦质眼底沉沉，看着一团乱麻默不作声。

&esp;&esp;白骨直起身，瞥见他站在身后便让开了些给他看成果，可他的神情显然还是不太满意，一时也有些心虚起来。

&esp;&esp;秦质突然上前拉起她的手，细细看了一遍，这手看着也不像是个笨的，语调轻讽，“我记得白姑娘这手在白菜上系蝴蝶结就很是灵巧，怎么到了叠衣裳这处，这指头便打了结似的捋不直？”

&esp;&esp;白骨眼睫一眨，不开心道：“蝴蝶结可比这简单许多。”

&esp;&esp;这明显的敷衍让秦质眉眼都染上几分冷意，“白姑娘是不乐意罢，不过叠几件衣服就这般心不甘情不愿，你要是不愿意还恩可以直接说出来，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。”

&esp;&esp;白骨手腕被他握得极紧，不由蹙眉挣道：“我没有这个意思……”

&esp;&esp;秦质连话都未听完就直接截道：“你有没有我自然清楚，这衣服若是换成白姑娘喜欢的人，不知得叠得多用心，现在到了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兄长身上，自然不会多花心思。”

&esp;&esp;白骨只觉再不能和他接下去，这般下去也不知他又会说什么来，她放弃了挣扎，垂眼看向榻上的衣裳，“你若是不喜欢，我重新叠便是了。”

&esp;&esp;秦质闻言静看了她许久，忽而冷笑一声，似乎气得不轻，当即甩开了她的手，冷漠道：“那你自己好好叠罢。”言罢，便转身头也不回往外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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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白骨被这般骤然甩开了手顿时怔住，相识这么多年，他对她从来都是温柔体贴，现下这般反差叫她再是做足准备，也难以接受。

&esp;&esp;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心中苦涩至极，视线慢慢变成了模糊，她连忙转回头看向了榻上的衣裳，心头一阵一阵的难受。

&esp;&esp;她微微垂下眼睫，拿起衣裳一件件叠着，眼中却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，渐渐染湿垂着的细长眼睫，显得格外委屈可怜，那晶莹剔透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，无声地砸在了褶皱的衣裳上，晕染了一片。

&esp;&esp;她微微顿了片刻，又继续重复着动作，一直到手发酸都没有停下来，仿佛自虐一般。

&esp;&esp;到了夜里，秦质还没有回来，院里伺候的丫鬟早早便将屋里的灯点了起来，见白骨一刻不停地叠衣裳便小心翼翼问了她是否摆晚膳，可也不见她反应，一时也不敢再说话。

&esp;&esp;这府中的规矩极重，公子生得那般好看，即便冷着一张脸也难免会有几个没有眼色得往上凑，惹怒了公子自己没得到好下场，府中规矩也越发严苛，现下大伙儿都是夹紧尾巴做事，这么偌大一个府邸弄得冷冷清清的，硬是没有个烟火气。

&esp;&esp;公子看着那处都好，只那性子越发可怕，每每冷脸时的做派叫人看着都直哆嗦。

&esp;&esp;听以前伺候先夫人的姑姑说过，公子早先在外头不顾老爷的反对硬是娶了妻，听说还是个门户极低的采莲女，且成亲后二人如胶似漆，很是恩爱，却不想才几个月便劳燕分飞了去，公子那时还生了一场大病，养了许久才得好。

&esp;&esp;她私以为公子是因为太喜欢那个采莲女，二人分离叫他心中难过不舍才不再亲近女色，却不想末了还是找了个女人，面皮生得也确实好，也难怪公子会看上。

&esp;&esp;虽说带回来也没见公子有什么好脸色，可没什么事的时候公子总爱使唤她去摆弄衣裳，每回儿看着她揉衣裳的时候，眼底总不自觉透出些许少见的温柔眷恋，他藏得很好，从来没有叫那个女人发现，可就是因为藏得太好了，看着就莫名觉得很可怜。

&esp;&esp;丫鬟想起了先前的采莲女，莫名有些可怜起她来，可不过才别离没多久，公子便喜欢上了别人，还这般情深，叫人情何以堪？

&esp;&esp;丫鬟轻轻叹了口气，小步退出屋，动作极轻地掩上了门。

&esp;&esp;白骨旁的没听进去，倒将那一声叹息听进了耳里，这一声叹仿佛就是对着她和秦质的，他们的感情确实可以用这一声叹息来形容，绝望、遗憾、无可奈何……

&esp;&esp;总之，他们再也回不去了，从她离开那一日起，她就不再是他的娘子，叠的衣裳自然也达不到他眼中的好了……

&esp;&esp;她泪眼婆娑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，神情恍惚荒凉。

&esp;&esp;不知过了多久，身后的门突然被一下撞开，有人靠着门踏进屋里，脚步声一如既往地熟悉，是她永远都不可能听错的熟悉。

&esp;&esp;白骨没料到他还会回来，神情一时颇有几分狼狈慌张，捏着手中的衣裳勉力克制着自己，才勉力压下情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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