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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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沈莹不说话，林辰继续道：&ldo;你知道的，别的人都太情绪化了。只有冷静的人才能把一件事情说清楚。这个活动响应的人肯定多。到时候捐款肯定也会多，s县的医疗条件你也看到了……捐款肯定会有帮助。&rdo;沈莹说：&ldo;这是领导给你的任务，你不用和我商量的。&rdo;林辰刚想继续劝她，菜就上来了。等着服务员把几道菜摆好离开，林辰才继续说话。&ldo;徐民成之前说了，只接受你一个人的采访。&rdo;沈莹笑着说：&ldo;这个不是采访，你完全可以去找他。以你们两个的关系，他不会连这个忙都不帮。&rdo;林辰被沈莹呛得脸上挂不住了，语气也没刚才友善了。&ldo;沈莹，你别太过分。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工作。&rdo;沈莹说：&ldo;可我没接到这样的通知。如果真的要拍，我也不会去找徐民成。你趁早死了这条心。&rdo;林辰问：&ldo;你为什么不找他？&rdo;沈莹没说话。……于是这顿饭还是不欢而散了。沈莹本来还以为这顿饭能把她和林辰的关系修复一下，谁知不仅没修复好，反而更糟糕了。不过她也不在乎了，人际关系这种事儿，还是要看缘分的。下午的时候，沈莹接到了台里领导打来的电话。&ldo;小沈儿啊，采访怎么样了？&rdo;沈莹说：&ldo;已经快完了，任务肯定可以圆满完成。回去给您看粗剪。&rdo;领导毫不吝啬地夸奖她：&ldo;嗯，你办事儿我放心。对了，林辰有没有和你说拍宣传片的事情？&rdo;沈莹垂眸，&ldo;嗯，提了一句吧。&rdo;领导又说：&ldo;林辰说有合适的人选了，那个人好像对你比较不排斥？&rdo;沈莹说：&ldo;呃，就那样吧。&rdo;领导说：&ldo;小沈儿啊，这个宣传片你还是要多费一下心思啦……你也知道，他们本身就是特殊群体，情绪什么的都比较敏感。当初我让你过去，主要原因就是觉得你有亲和力……你要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呀。&rdo;听着领导的长篇大论，沈莹有些头疼。她问领导：&ldo;那您想让我怎么做呢？&rdo;领导说：&ldo;既然你都采访过他了，肯定比林辰熟。林辰比你有经验，她知道谁适合。你就按照她的指示来就行，宣传片的台词也不多，就十几句话。对了，这个人普通话说得怎么样？&rdo;沈莹想了想，说：&ldo;挺好的。&rdo;嗯，不止好，而且还带着一点儿播音腔。沈莹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候上过一段时间的播音课。男孩子用那个腔调说话，她还挺喜欢的。&ldo;那就好！那就念几遍就行了！你到时候拿最清晰的麦过去啊！&rdo;&ldo;……我知道了。&rdo;领导都亲自打电话了，沈莹除了答应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。她真的挺不想做这个事儿的。徐民成那么难搞，谁知道他之后又会出什么主意来刁难她。放下电话，沈莹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&ldo;一个头两个大&rdo;。本来还以为接下来这些日子能轻松一点儿。领导这一通电话，算是把沈莹的念想给断了。……沈莹正发愁的时候，突然有人敲门。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林辰。领导办事儿的效率真快，这头刚打完电话就去通知林辰了。沈莹一开门，林辰就递上来一个文件夹。沈莹接过来瞄了一眼。林辰说：&ldo;这个是台词和策划，还有分镜头。我已经编好了，你看一遍，和他交流一下吧。&rdo;沈莹笑着说：&ldo;你们还真是高看我了。&rdo;林辰说：&ldo;反正这件事情现在是你的了。领导也说了，这个月会给你奖金。&rdo;沈莹说：&ldo;那他有没有说，宣传片什么时候要？&rdo;说到这里，林辰也笑了：&ldo;对哦，忘记告诉你了，我们回去的时间提前了。&rdo;沈莹皱眉：&ldo;提前到什么时候？&rdo;林辰说：&ldo;还有一个礼拜。宣传片的素材在这个礼拜拍好就行了。&rdo;沈莹忍不住问：&ldo;这么快？&rdo;本来应该还有十七天的吧……林辰说：&ldo;素材拍了你直接存硬盘里，记得多备份。剪辑的事儿不用操心，给台里的后期团队做。&rdo;沈莹点点头：&ldo;我知道了。&rdo;徐民成今天很忙，忙得都快疯了。他看护的病房里剩下的三个人一夜之间全部高烧到了四十度，天还没亮，徐民成就开始在防疫站里跑了。三个人中，有一个人的病情最为严重。因为失去了免疫力，他每次发烧都会伴着疱疹，脸上、脖子上、胳膊上，全部都是红色的凹凸不平的颗粒。有的簇在一块儿，有的是分散的。这种东西，起来了是要命地疼。徐民成看着他用牙齿咬床，移开了视线。他看过人的生命一点点消逝，给人穿过寿衣，甚至还亲眼见证过无数场火化。他看到这些场景的时候，心是很平静的。这多年，徐民成唯独看不得这种场景。如果这份疼痛熬过去之后是新生，那还算有意义；可他知道，即使熬过去，也不会有新生。徐民成走出病房，出去给他们三个人拿待会儿换的点滴还有要吃的药。这边的药好像没有了，徐民成只能等着去县医院取药的人回来。其实也没有多久，十来分钟的事儿吧。徐民成曾经想过，这一屋子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全部死掉。但他没想过，有一个人会选择自杀。徐民成一进病房，就看到了一滩血。他把手里的点滴放到最近的床上，然后上去看他的情况。已经没有呼吸了。&ldo;民成……我们，我们拦不住……&rdo;旁边的两个人还在高烧，大脑也不是很清楚。能说出来这句话，已经很不容易了。&ldo;你们休息，我来处理。&rdo;徐民成不怪他们。高烧的时候，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。他们两个能说一句话，也算是奇迹了。徐民成拿起卫生纸来，擦了擦他手腕上的血。擦干净之后，他拿了一床干净的被子遮住了他的身体。徐民成走到楼道里，吼了一句：&ldo;抬人了。&rdo;很快就有人来帮他了。几个人也是一进门儿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。他们纷纷问徐民成：&ldo;这是咋回事儿？&rdo;徐民成闭上眼睛，说：&ldo;他自杀了。&rdo;☆、chapter018r018。听完徐民成的话，大家一阵唏嘘，然后是叹息。&ldo;哎……这是造了什么孽啊！&rdo;&ldo;得罪哪路神仙了，怎么就得了这病。&rdo;这是防疫站第一次有人自杀，这件事情对大家的震撼太大了。在这里的人，活得都很痛苦。但是在他之前，没人自杀。大家都觉得，能活一天是一天。甚至，还有人期待着自己身上能发生奇迹。徐民成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&ldo;走吧，抬去火葬场。&rdo;徐民成身上带着血，是刚才收拾的时候染上去的。他也没在意，和几个同伴一块儿抬着尸体去了火葬场。一条命就这么没了。从火葬场出来之后，徐民成一个人回了家。他没进家门，蹲在院子里，点了一根烟抽。徐民成十六的时候就学会抽烟了，后来查出来艾滋之后就不怎么抽了。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，他会抽。上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，他自己也不记得了。徐民成抽的烟是红双喜，烟盒上头一个&ldo;囍&rdo;字，看起来很刺眼。徐民成把烟盒扔到一边儿，用力地吸了一口。沈莹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斗争之后才去找的徐民成。做心理斗争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和徐民成已经闹僵的关系。之前很多电视台都拍过艾滋病的公益广告，让艾滋病患者来拍、读旁白的也不少。但是那些患者都不会露脸。公开身份这种事情，在艾滋病感染人群中是一件特别需要勇气的事儿。可是上头安排下来的任务，沈莹只能硬着头皮完成。……沈莹去了一趟防疫站，没找到徐民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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