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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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这世间，只有一个红李，你若还活着，他人便能拆穿了我。&rdo;穿着一身艳色戏服的红桃甩袖，念完对白，起调唱到，&ldo;富贵荣华唾手得，李代桃僵最恰当。你本生来贫贱命，何苦与我争锋芒？姑且崖底安眠去，清明烧你三炷香。&rdo;程婕妤脸色骤然变得煞白，双手握在一起，颤抖个不停。戏曲的结局，是红李被勒死在家中，红桃代替她有了更好的前程。&ldo;这大过年的，怎么唱这种哭哭啼啼的戏码，真是晦气。&rdo;贵妃很是不高兴，没有给戏班子任何打赏。&ldo;贵妃不懂，这戏里面的文章可大了，&rdo;皇后慢慢悠悠地说着，目光看向了脸白如纸的程婕妤，&ldo;程婕妤，你说是不是？&rdo;&ldo;嫔妾……&rdo;程婕妤被点名，不得不站起来回答，还没站直，突然两眼一翻，昏死过去。殿中一时有些混乱，皇后令人把程婕妤抬到偏殿去安置。正隆帝瞧出些不对劲来，转头问皇后：&ldo;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&rdo;皇后原本是想直接拆穿了程婕妤，弄得气宗没脸，如今看到程婕妤的反应，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。敛下眼睑，沉静片刻，抬头道：&ldo;臣妾也不知怎么回事，这戏是程婕妤家乡那边的曲子，兴许是勾起她思乡之意了。&rdo;除夕的大戏就这么没头没尾的落幕，第二天，程婕妤就跪在了凤仪宫中。&ldo;你师父无音师太，可知道她收了这么个丧尽天良的徒弟吗？&rdo;皇后慢悠悠地喝了口茶。&ldo;这名额，的确是程嘉瑶自己让给我的，她为什么会死，嫔妾也不知道，&rdo;程婕妤的眼底有深深的青影，这说辞估计是一夜未眠想出来的，&ldo;嫔妾代替了她的位置，自然要履行她的职责，皇室召嫔妾进宫，嫔妾毫无怨言就废了一身内力……&rdo;&ldo;毫无怨言？&rdo;皇后冷哼一声，将手中剩下的剩茶顺手泼到了程婕妤的脸上，&ldo;若是真的毫无怨言，六皇子身上的伤痕又是哪儿来的？&rdo;程婕妤顶着湿漉漉的一张脸，深吸一口气，磕头道：&ldo;娘娘昨日没有当众揭穿嫔妾，定是因为嫔妾还有用处，但凡有用得着嫔妾的地方，娘娘只管开口，嫔妾赴汤蹈火在所不惜，只求娘娘，不要让六皇子知晓此事。&rdo;现在，辰子墨是她唯一的指望，只能靠着辰子墨给程家报仇了。皇后看了看她，轻蔑一笑，将一封罪状扔到她面前：&ldo;签字画押，至于要怎么用你，本宫要好好想想。&rdo;那张罪状上，将程家如何残害程嘉瑶，她如何得到好处，写得清清楚楚。虽然与真实情况有些出入，但基本上是对的。程婕妤哆哆嗦嗦地签了，却没有得到皇后任何的保证，只轻飘飘的一句：&ldo;看你的表现。&rdo;就是说，如果以后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，六皇子就会知道。等程婕妤走后，皇后将二皇子唤了来，把那封罪状交给他：&ldo;你拿着这个，去一趟素心宗。再抄写一份，给气宗宗主罗鸿风送去，什么也不用说。&rdo;这件事牵连出去，素心宗要丢大人。那老尼姑，总要给些诚意。二皇子眼前一亮：&ldo;母后英明。&rdo;被判了死刑并不是最可怕的，而是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判死刑，在这之前，要每天提心吊胆地度日。程婕妤汲汲皇皇了几日，终于病倒了。一片黑暗的噩梦中，她在拼命地跑，没了内力的身体，跑起来双腿犹如千钧重。&ldo;姨母，你跑什么？&rdo;已经长大成人的辰子墨，扛着程舟的那把巨斧，阴测测地看着她，抬手，一斧头劈了过来，&ldo;还我娘命来！&rdo;&ldo;啊‐‐&rdo;程婕妤尖叫着醒过来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，颤抖着看向周围。宫室内静悄悄地，光线昏暗，有一人站在窗下的阴影里，看不清面容：&ldo;姨母……&rdo;&ldo;啊啊啊！&rdo;程婕妤听到这个称呼，发疯一样地惊叫，引来几个宫女太监。&ldo;婕妤娘娘，您怎么了？&rdo;宫女也被吓得不轻。&ldo;辰子墨！&rdo;程婕妤对着那处阴影大声道，&ldo;你刚刚叫我什么？&rdo;辰子墨从阴影里走出来，面无表情地说：&ldo;妃母。&rdo;程婕妤瞪着他看了半晌，蓦地松了口气：&ldo;这是什么怪称谓，跟谁学的？以后不许这么叫。&rdo;接下来的几日，半夜里，程婕妤的房中总是传出尖叫声，宫中人都说，她疯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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