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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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1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徐徒然不知道。

&esp;&esp;她只知道，在这“兔子”微微抬起头颅，两瓣上唇向左右掀开的瞬间，头顶徘徊不去的人面血管，尖叫着炸开了头颅。

&esp;&esp;【新生之城完】

&esp;&esp;兔子。

&esp;&esp;看着像兔子，但又不是兔子。那么巨大，像是被赋予了具体形状的深渊。

&esp;&esp;徐徒然就那样静静站在垃圾场里，仰头看着那只小山般的“黑兔”。任凭头顶的人面血管，随着那兔子的出现而尖叫着砰砰炸开，任凭四散的血块落在四周，发出婴儿般的刺耳啼哭。

&esp;&esp;事实上，响起的噪音绝不止这一些。躺在地上的饿饿饭饭正在梦境中挣扎着发出惨叫，放在旁边狐狸摆件眼珠乱飞，浑浑噩噩地将脑袋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撞，结实的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。

&esp;&esp;徐徒然的背包也正在颤动。被装在银盒与银纸的道具们发出惨烈且无声的嚎叫。口袋里有突兀的炸裂声响起，红色墨水很快便浸透了布料，顺着徐徒然的外套淅淅沥沥往下滴。

&esp;&esp;而在徐徒然看不见的地方，疯狂同样在以惊人的速度蔓延。在阴影覆盖的地方，伴生物正痛苦地抱住脑袋，身上的手臂迅速腐烂、掉落；同样来自梦境的可憎物们不安地四下冲撞奔走，像是被猎手惊动的失措羊群。

&esp;&esp;街道上，所有的惊慌与奔逃都戛然而止。无数人正怔怔仰头，望着那现于血月之下巨大黑影，口中无意识地发出嗬嗬声响，眼中显出异样的痴迷，像是望着月亮的蟾蜍，肢体逐渐崩解，自己却浑然不觉。

&esp;&esp;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。它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，像是一角悄然掀开的幽秘梦境。

&esp;&esp;有人因它崩溃，有人为它着迷，有人在恐惧，有人在狂笑。盘踞在城市上空的白色蠕虫再次蜷起了身体，发出痛苦的呜鸣，自我保护般用血管将自己层层裹起。血管却不受控制地接连炸开，落下稀里哗啦的血雨。

&esp;&esp;嘈杂的声响在城市中回荡，色彩斑斓的霓虹灯海滋滋两声，终于彻底暗了下去。

&esp;&esp;从未有过的黑暗笼罩下来。徐徒然对此却毫无所觉。她只静静地望着那个怪物，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。

&esp;&esp;她知道，这东西绝对算不上好看。简单的轮廓上时不时有一处鼓起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它的体表大量蠕动；两瓣上嘴唇分开时，会露出奇怪且复杂的肉质组织。两只柳叶般的“耳朵”高高竖着，耳廓却像是一圈肌肉，自顾自地收缩舒张，隐隐可见内部锯齿般的构造。

&esp;&esp;而且与其说是像“黑兔”，不如说，是像一只仅有上半身的“黑兔”。胸口及以下的部分隐没在云层般的黑影中，偶尔会有一条触手似的东西从“云层”中伸出，很快便又会倏地收回。

&esp;&esp;不可爱。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非常不可爱。

&esp;&esp;徐徒然却莫名觉得这东西顺眼极了。

&esp;&esp;和其他注视着这“黑兔”的人不一样。她的身体没有任何融化崩解的症状。她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，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，头顶的兔耳正不自觉地欢快摇动。

&esp;&esp;似是察觉到了什么，血月下的“黑兔”缓缓睁开了双眼。属于眼睛的位置上，是两团蓝色且幽深的光。

&esp;&esp;徐徒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它，不知不觉间，眼底蔓开一片相同的蓝色。

&esp;&esp;——然而，再下一秒，那兔子忽然闪烁了一下。

&esp;&esp;像是因为信号不好而开始卡顿的电视画面，闪烁的同时，颜色还在逐渐变浅，边缘甚至褪得有些透明。

&esp;&esp;这种突兀的变化，让徐徒然瞬间从那种古怪的专注中抽离了出来。她皱了皱眉，下意识往旁边一看，这才发现产生变化的不仅仅是那“兔子”而已。

&esp;&esp;周围的垃圾小山也同样开始了闪烁与透明化，脚下的土地则有了松动的感觉。就连头顶的血月都开始变得暗淡残缺，徐徒然往后退了几步，似有所觉地转头，发现远处城市的轮廓正在迅速下陷。

&esp;&esp;这个地方要完了——她猛地意识到了这点。

&esp;&esp;这座城市正在消失。这个域要完了。

&esp;&esp;几乎就在她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，口袋里的通讯器忽然震动起来。徐徒然伸手进去拿通讯器，却摸到了一手红墨水。她皱起眉，从口袋里缓缓拎出一支炸开半管的钢笔。

&esp;&esp;笔仙之笔的笔头已经碎得完全不能看了。徐徒然将它倒提在手里，谨慎地拎远了些。

&esp;&esp;“你还活着吗？”她忍不住问道。

&esp;&esp;“……”笔仙之笔从腔体内吹出一个小小的墨水泡泡作为回答。

&esp;&esp;很好。那看来应该是还有气。徐徒然抿了抿唇，维持着倒提钢笔的姿势，腾出另一只手，将通讯器拿了出来。

&esp;&esp;通话接通。里面传出娇娇爸爸有气无力的声音：“大姨？你还好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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