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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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桂挑了眉毛看看她：&ldo;灯油是我出的。&rdo;灯油确是她出的，她在厨房里办事，倾些菜油很是方便，她拿了来当灯油用，还有人偷了去卖的。九月没了话说，她家里姊妹五个，哪里惧口舌，心里不乐意，把被子一翻：&ldo;你又不是一个人住着，还没进园子呢，就把自个儿当作一等的了。&rdo;跟个小姑娘拌嘴，赢了也没光彩，石桂看她一眼，手上动的飞快，打得多了，自然手快，眼睛还没盯准，手就先串了过去，打得一对儿鸳鸯结子，这东西便是意头好才卖得出。她又打了一对儿，到外头响锣了，这才把绳子往篮子里头塞，吹了灯摸回去，再没成想这事儿竟没完，第二日当了一天差，赶着预备通仙观打醮要用的东西，回来才坐定，伸手进去竟摸不着篮子了。低头往里一看，篮子往里头推了些，她放的东西她心里有数，拉出来看过，里头的东西果然叫人翻捡过了。这箩筐里本来也没东西，不过是些零碎布头，攒着补衣裳镶边用的，可动了她的东西，她也一样生气。屋里头只有两个柜子，柜子里头隔开三层，一人一层，她见篮子被动过了，又去看柜子，衣裳也叫人翻过了，她来的时候不长，东西不多，顶要紧的是里头的春燕给的手镯和叶氏赏的琥珀坠儿。两件东西都放在荷包里，一层层的压在衣裳底下，这两样东西还在，可底下压的月钱数一数，少了五十文。石桂上辈子是个火性，这辈子顶上有于婆子，帮着秋娘就不知明里暗里掐了几回，若不然石头爹哪里会这么向着秋娘，只于婆子一说寡妇辛苦，他便先自软了。这会儿也是半点不客气，屋里头一个人也没有，怕是等着她先进来，干脆把篮子摆回原处，关上柜门，往外头去，串廊绕过小竹林，一路到了钱姨娘的屋子，托人叫葡萄出来，同她坐在廊下说话。院里要挑丫头的事儿，葡萄自也知道了，拉了石桂便道：&ldo;你虽比不上我年头长，可也比那些个拿得出手，这回可不能再缩了，我这一旬日就得了好些东西，只姨娘这里没空位了，若不然倒能替你说两句话。&rdo;石桂带了腌蜜梅子来，把夏至节摆饭的事告诉了她：&ldo;干娘说了，你这儿忙得很，节里还姨娘还要赏菜，便不喊你出去了。&rdo;这又是一桩葡萄的得意事儿：&ldo;可不，钱姨娘赏了一道金银蹄呢，她怀着胎却吃用不下，别个都说怀像不好才是哥儿，要是姑娘家就一点都不折腾了。&rdo;越说面上越有光，钱姨娘肚里才三个月，太太已然张罗起了ru母稳婆，算着日子，就怕她生在别苑里：&ldo;要是这回能生个小少爷，还不把那两个都压下去。&rdo;石桂无事也同她坐着扯了好些话，葡萄溜进屋里包了一包点心出来给她：&ldo;你带回去给干娘，我这儿也没旁的东西，等再发了头油胭脂分你些。&rdo;石桂来看她，她总是高兴的，絮叨叨说了许多话，末了哼上一声：&ldo;你且不知道，前儿我跟着姨娘去太太房里请安，二太太也在，身边就是金雀，她立在阶下，跟个缩了头的鹌鹑也似。&rdo;她还记恨着金雀，那一巴掌扇了她，非想着还报不可，石桂看她咬牙切齿，伸手拉拉她：&ldo;你可别露出来，钱姨娘不是个爱惹事的。&rdo;下轿子改名字又不挑菜吃，便能知道她谨慎，不肯多得罪了人去，葡萄要真跟金雀起了争执，倒霉的还是她自个儿。&ldo;我知道，这才盼着姨娘生个哥儿，把她们都踩下去。&rdo;她说得这句，还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，石桂笑起来，天色不早两人别过，拿了一包点心回去，远远一看，那几个当差不当差的都回来。石桂进屋搁下点心，露出一角来，钱姨娘怀着胎，一天有六顿，光是点心就有甜咸汤三种，按着时辰上，她哪里吃得了这许多，剩下的都搁在屋里，大小丫头们自个儿拿着吃。几个丫头一看，咬了唇儿，石桂也不说叫她们分了，就摆在c黄上，佯装翻一翻皱了眉头道：&ldo;你们哪个瞧见我那块红布，我答应了姐姐，要替她做鞋面的。&rdo;香扣先道：&ldo;咱们可没碰过，你这里头就没有红布！&rdo;石桂看她一眼：&ldo;你没看过，怎知没有红布？&rdo;香扣涨得满面通红，不防竟叫石桂诈了出来，石桂转身看过一圈：&ldo;叫我知道谁手脚不干净翻我的东西，我便去回管事刘妈妈，偷东西的，可得打三十竹鞭子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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