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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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“爱哭鬼，黄毛丫头才跟他玩。”

&esp;&esp;爸爸动辄拳脚相向，妈妈整天心如死灰，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，不爱哭才怪。六岁话也说不大完整，只会说叠词，在村里也没什么小伙伴。

&esp;&esp;“要学会理解和同情别人，他家里情况特殊，也没人陪他说话，你要没事就多跟他玩玩。”

&esp;&esp;向鸭蛋不出声，蹲着玩真鸭蛋，林凤音怕他没轻没重弄碎了蛋，心疼道：“这可是我花钱买的，要好好爱惜。”

&esp;&esp;“那他妈妈也是花钱买的，他们家怎么还老打她？”

&esp;&esp;林凤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张红萍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&esp;&esp;“我看见的，去年在村口，他妈想跑出去，被他爷逮到，牙齿都打落了。”

&esp;&esp;怪不得张红萍左边的门牙只剩拦腰一半，原来是活生生被打断的，光天化日之下公公都敢下死手，那要是没人在的地方……林凤音不寒而栗。

&esp;&esp;大观园里的豪门老爷都能“扒灰”，农村老头子要坏起来，什么事干不出来？真他妈不要脸！

&esp;&esp;见妈妈喜欢听这些八卦，鸭蛋也想讨好她，继续道：“好几次了都，本来可以跑出去的，听说被向老师告密……背后告密的都是汉奸！”

&esp;&esp;“哪个向老师？”

&esp;&esp;“就五年级那个向老师啊，六奶奶还想让我喊叔，我才不喊呢！巨讨厌，老让我们干活，又不是我们班老师他管得着嘛……”小嘴嘚吧嘚吧嘚，倾诉他的不满。

&esp;&esp;林凤音这才想起来，村小学确实有个姓向的代课老师，是向家堂堂堂叔的儿子，听说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，先来代课看以后能不能转正。上辈子好像没多久就成功转正，调镇上去了。

&esp;&esp;她逐渐脑补出完整故事。被拐九年的张红萍一直没放弃逃跑，可一方面她没出门机会，没见过村子全貌，不知道出了村能往哪个方向跑。

&esp;&esp;另一方面，大家都不爱跟她这“外人”来往，没有朋友，也就没人愿意帮她。所以她留心观察，把目标放在有一定文化程度的年轻人身上。

&esp;&esp;这一类人懂法，且血气方刚。

&esp;&esp;可惜，她求助的人姓向，是土生土长的羊头村人，转头就把她要跑的事告给向家人，甚至可能为了给她教训，让她意识到出逃的难度，大家还一起陪她演戏，直到她来到村口那一秒，又狠狠地将她掼在脚底。

&esp;&esp;怪不得她数次云里雾里，总是不挑破那层窗户纸，还问“我能信你吗”。真正的灵魂拷问也不过如此。

&esp;&esp;经过一个月的朝夕相处，臭小子也愿意跟妈妈谈心了。虽然大多数时候说的话都能让林凤音一口老血喷出来，这不，譬如这句：“妈妈，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被卖掉，七娃他妈是，我姐也是，会不会哪一天我不听话也被卖掉？像老师说的，不认识的人给买糖不许吃，吃了就会被卖。”

&esp;&esp;林凤音正想斩钉截铁的安慰他，有妈妈在，你很安全。

&esp;&esp;谁知他抖抖精神，咧嘴一乐：“嘿，什么破糖，也不买支冰棍！”

&esp;&esp;林凤音：“……”好吧，亲生的亲生的。

&esp;&esp;她觉着，自己这重生，不被系统弄死也先被崽子气死了。

&esp;&esp;“诶妈，我们村为什么要买人呀？”

&esp;&esp;林凤音笑不出来了，大概就是一句话——穷山二水出刁民。平时为块地为只鸡吵得不可开交那是内部矛盾，真到了警察进村的时候，“家丑”捂得严严实实，反正法不责众，法律不能拿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怎么着。

&esp;&esp;反正村里光棍不少，所有人都幻想能享受到买卖的“便利”，却没想到自己孩子也有被拐的一天。鸭蛋的担忧不无道理，上辈子向东良的亲侄女，村尾向家

&esp;&esp;自从连续两次被向老婆子发现她跟张红萍背人说话后，林凤音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张红萍。每次刚走到村尾，老婆子就冷冷地盯着她，眼里的光像毒蛇的信子。

&esp;&esp;进入十二月，天气渐凉，农活也少，村里陆陆续续有人杀猪了。当然，头筹肯定非村长家莫属。

&esp;&esp;林凤音迅速把刚煮好的猪食盛槽里，五个小家伙已经长成三十多斤的少年猪，甩着耳朵“噼里啪啦”吃得怪香。“吃吧吃吧，多吃点儿，明年这时候就能宰了。”

&esp;&esp;猪喂好，把猪圈鸡圈打扫完，铺上干净的稻草，她这才出门往村尾去。

&esp;&esp;“凤音来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先来暖暖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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