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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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节(第2页)

&esp;&esp;西利亚驯顺如如羔羊,哀伤地等待屠宰,耻辱感使他连颈子都泛起了淡红色。

&esp;&esp;他不愿意。

&esp;&esp;他连想都没想过这种事,他怕极了,他揣测到了道文的意图——鸡jian。背德的情yu,为神灵不容的恶行,或许道文憋狠了,已经变态了。

&esp;&esp;西利亚嗫嚅着,无望地规劝着道文,同时将视线固定在道文左脸的烧伤区以提醒自己:道文残缺的面容与低下的智力都是因他而起,为了从火场中挽救他的性命,他理应为自己的每一缕呼吸,每一次心跳而痛悔,他理应向道文献出一切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然而,伴随着细致、缓慢到令人作呕的观察,道文眼中的燥热逐渐为阴冷所取代。

&esp;&esp;——西利亚哥哥正如忍受剧痛、饥饿、病症一般……忍受着他。

&esp;&esp;这个念头清晰地浮凸出来。

&esp;&esp;此前占据下风的克制顷刻间卷土重来,与yu望厮杀绞缠。

&esp;&esp;道文的脸神经质地抽搐了起来,左右不对称地扭曲着,肌肉剧颤,仿佛皮下隐藏着活物。

&esp;&esp;被狂怒与嫉妒激发出的冲动逐渐退潮……

&esp;&esp;道文的手背与小臂凸起青色的血管,他牙关紧锁,拼命舒张五指,松开西利亚的头发。他用指尖搔过头皮,反复来回,笨拙又轻柔地为西利亚梳理凌乱的发丝。

&esp;&esp;接着,道文退开了,退回属于他的、摆着两个软垫的墙角,抱膝而坐。

&esp;&esp;他仅仅是撕碎了那件新娘礼服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西利亚怔忪着,爬了起来,手忙脚乱地穿好他的粗布衣裤。

&esp;&esp;他惊魂未定地回溯今天发生的一切,回忆道文的所作所为。

&esp;&esp;道文尾随他,窥破他的秘密,揍了男爵,涂毁了画布,撕碎了婚纱……仅此而已。

&esp;&esp;西利亚深深呼吸,分析着,自我安抚着:或许是那些变态贵族的骚扰把他变得敏感多疑,犹如惊弓之鸟,害得他把道文想坏了。或许道文仅仅是想保护他,撕碎婚纱是因为道文憎恨它,这再合理不过,西利亚也同样憎恨那件婚纱,它象征着耻辱、倒错与变态的情yu。

&esp;&esp;西利亚默念这段解释,反复用它熨平脑中芜杂褶皱的思绪。

&esp;&esp;催眠一样,他逐渐放松下来,神色由凄惶转为平静。他开始着手解决眼前的事务,翻找出镊子、绷带和外伤药水处理道文的手伤。

&esp;&esp;他带着那些东西跪坐到道文身边,捧起道文的右手,用烫过的镊子挑出伤口中的木刺与玻璃碴,边挑,边心疼地小口吹气儿。

&esp;&esp;道文缓缓偏过头,瞪着他,眸光阴郁,坐姿奇怪——他不自然地使劲蜷着腿,就像片刻前的西利亚。

&esp;&esp;“……我不会再去画室了。”西利亚没留意到道文坐姿的变化,他专注于揣摩道文的想法,小声道,“我攒了些应急的钱,够我们生活一段日子,我会找其他的活儿……”

&esp;&esp;他攒下的钱不够给道文治脑袋,可一段日子的吃穿用度不必发愁,至少他不用再为了下顿饭的黑面包去码头当苦力,他可以慢慢找事做,说不定会有陶艺师愿意让他打个下手。

&esp;&esp;“找活儿,带上……道文。”左脸的烧伤泛紫、发亮,道文情绪激动,费劲地组织词句,“道文……手艺好,道文……会做陶,赚铜板,道文……已经想起来怎么做了。西利亚哥哥,再也不能、不能……”他说着,语声忽然一顿,机械地用后脑磕向身后的墙壁,磕得嘭嘭作响,“不能!不能!不能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我知道,我不会再去了,我发誓,带上道文,我发誓……”西利亚眼眶酸涩,顾不上恐惧,急急抱住道文的脑袋,用手指一下下捋过他厚密的金发,柔声安抚,直到他停止复诵与挣扎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处理好道文的手伤,西利亚翻出藏钱的小匣子,计数剩余的钱币,规划出每日采买食品的花销额度。

&esp;&esp;和他估计的一样,这些钱够他们支撑好一阵了。

&esp;&esp;西利亚心里有了底,他舒了口气,开始清理地上散落的婚纱残片。

&esp;&esp;珍珠白与银灰,褶皱、凌乱,暧昧地折射着窗外透来的光,像某种隐秘的暗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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