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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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燕山执杯在手，却并没喝，反而抬眸问她：“你带了多少兵去？”

&esp;&esp;观亭月摇头淡淡一笑，“我其实只带了一百人，声势做的大罢了。倒也并非解了谁的困，不过是对方想要活捉我，才故意撤兵在城外扎营，打算熬到我断炊，好进来收人头。”

&esp;&esp;他不知想到了什么，忽然皱起眉：“宣德三十一年，当时你……”

&esp;&esp;你才十七岁。

&esp;&esp;那会儿的燕山已经被她赶出观家军两年了，他并未听说过这件事，虽在此后也知道她上了战场，但没料到竟会如此之早。

&esp;&esp;“老将军这么快就让你领兵了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没办法，那几年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……到处都缺人。”观亭月用手指抚平桌沿翘起的一小片木屑，“此前训练出来的兵损失惨重，大伯又……”

&esp;&esp;她顿了下，“所以老爹很早便替我向朝廷讨来了入伍的资格，虽然是从一个小卒做起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们家算是倾尽了全族之力，可即便是这样，后来跟在我身边的观家军，也不如当初全盛时期那般善战了。”

&esp;&esp;这便是世人怎么也左右不了的兴衰成败吧。

&esp;&esp;茶寮里的说书先生醒木一拍，在急促的琴声之下，语气愈发苍凉高昂。

&esp;&esp;“观将军带人冲进城时，城内的补给已是捉襟见肘，行将告罄，而要等待别处增援更是难上加难。”

&esp;&esp;“说来她其时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，在那般险境之中，却独自一人整顿军马，淋着暴雨在城墙上驻守了五天五夜。”

&esp;&esp;歇脚的闲汉们于是发问：“既然等不到援军，又缺少粮草，为什么不干脆杀进他们中军帐去？没准儿也有一线生机。”

&esp;&esp;老先生长叹一声，“哪有这么容易？”

&esp;&esp;“崔掠海为人阴险狡诈，他在城外埋了一地的火油与子母雷，就等着城内将士们按捺不住，上去送死。”他娓娓道来，“观将军洞悉幽微，养精蓄锐，直到法，看来也就只是空口嚷嚷。”

&esp;&esp;燕山倒是奇怪，“难得听你夸他。”

&esp;&esp;“我以为你在永宁时过得并不怎么好，便会觉得他作为新一代的君主，也不过尔尔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是过得不算好，但我大哥不还混得如鱼得水吗？”观亭月一点不介意贬低自己来捧高他哥，“术业有专攻，凭他们的本事，区区一点金银能值什么，迟早出将入相。”

&esp;&esp;看她提起观长河时，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，燕山嗤笑一声，“你就这么有把握？”

&esp;&esp;“当然了。”她语气笃定，“我哥难道还能跟我一样，穷得跑去当铺里当我爹的遗物吗？”

&esp;&esp;燕山望着观亭月走在前面，在她身后略停了一会儿，心中想道：

&esp;&esp;可我如今，也算是出将入相了……

&esp;&esp;就在这时，一颗不明物体当空飞来，恰好碎在观亭月脚边。定睛一看，那还是个隐约发臭的烂鸡蛋。

&esp;&esp;旁边的酒楼里，菜叶子与肉骨头齐飞，破抹布与碎瓦片交织，砸得一个人抱头乱窜。

&esp;&esp;可他虽然好似躲得分外狼狈，那些残羹冷炙竟没能沾到衣襟分毫。

&esp;&esp;“老板娘，你冷静一点，消消气，气大伤肝——咱们就不能坐下来慢慢儿说吗？”

&esp;&esp;“呸，我同你有什么屁话好说的！”那妇人生得人高马大，两手一叉腰便是个分量十足的秤砣，“拿一块破铜烂铁就想来我这儿白吃白喝？你当老娘十几年的酒楼是白开的？”

&esp;&esp;“我真没骗你，那是青铜造的，不信你上当铺问问去？”后者还好心地指给她看，“瞧瞧上面刻的字——麒麟营，看见没？前朝观家军的旧物，好东西呀。”

&esp;&esp;观亭月：“……”

&esp;&esp;燕山在她身旁站定，放眼望过去，等看清了对面的人，他微微一愣，随后似笑非笑道：“你哥确实和你不一样，他连跑当铺都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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