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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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善没休息好，在爬山过程中快要爆炸的心脏几乎禁受不起多余的刺激。她张开五指将周瓒的脸推开，还有百余级台阶，山门在望。&ldo;真有那么累？我背你。&rdo;周瓒逗弄她的目的达成，用手顺了顺她的背。&ldo;四十年后你再背我也不晚。&rdo;祁善说。周瓒听她默认四十年后他们还在一块，笑得开怀，&ldo;四十年后我背不动你了。少啰唆，上来。&rdo;他弯腰等着她，祁善上了一级台阶，他又把她拖回来。祁善喘着粗气笑了，消耗消耗他的体力也好。周瓒背着祁善往上走，&ldo;我现在能打几分？&rdo;祁善脸一热，他还是揪着昨晚的事不放。凌晨他完事了，追着问：&ldo;小善，我……好不好？&rdo;祁善只想睡觉，敷衍说&ldo;还行&rdo;。周瓒很不满意这个答案，非要她解释&ldo;还行&rdo;的意思。祁善诚实道：&ldo;开始难受，后来太累，中间尚可。795分。&rdo;周瓒半撑起身子像看一个怪物，她让他想起初中时的语文老师，一板一眼，严苛之至，仿佛多给他作文打一分都是天大的恩赐，还总喜欢用鼓励的口吻鞭策他，&ldo;小子，再接再厉！&rdo;他卷走祁善的被子，说：&ldo;客套问问罢了，你还打上分了。&rdo;祁善无辜又无奈，&ldo;明明是你问我的。&rdo;&ldo;你不想夸我，害羞地笑一笑不行吗？我会追问你到死？&rdo;周瓒计较得很，&ldo;795分！&rdo;&ldo;本来有80分，如果你不叨叨的话。&rdo;&ldo;你的评分体系大有问题。&rdo;祁善急着要回被子，安慰道：&ldo;比以前好。&rdo;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提起&ldo;从前&rdo;，不再咬紧牙关坚称&ldo;什么都没发生&rdo;，横亘在两人之间多年的坚冰消融起来也是瞬间的事。周瓒面色稍霁，心中更是安定。他不必再执着于从前，哪怕现在也不完美，怕什么，他有明天在手，日子还长。他把祁善罩进被子里，过了一会又问：&ldo;以前不可能没及格吧……&rdo;石阶陡峭，背着人行走不易，周瓒把祁善的身体往上颠了颠。他像是感应到她的赧然，真有意思，她耻于和他讨论细节，逼急了却将他的评分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。然而这正是周瓒所熟悉的那个祁善，他的善夫子。&ldo;我们真蠢，白白浪费那么多年。要是能早一点开窍，我们的孩子都打网游了。&rdo;周瓒边走边说，&ldo;别人是罗密欧和朱丽叶，我们是祝英台和马文才。家里越看好，我们越折腾。为反对而反对，想想挺可笑的。&rdo;祁善想了想，&ldo;最早反对的人可不是我。&rdo;周瓒笑道：&ldo;所以我是祝英台，你是恶少马文才……算你有点良心。本来我还想，这次你再不答应我，我就在山上做和尚了。一定会招来很多女信徒。&rdo;&ldo;谁要你这个花和尚，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？&rdo;祁善拒不承认。周瓒的笑声震颤着两人身体相贴的部位，&ldo;这回大家都看到我被你占了便宜，你还想赖账，别说你妈会收拾你，我妈也饶不了你！&rdo;祁善不理会他。禅院里传来悠长的钟声，她嘘了口气，把头靠在他肩窝，他似乎想转脸看她，犹豫片刻，只是将她背得更稳。祁善在心里对自己说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。她爱他所以决心放任他，如果有一天没了周瓒，她恐怕会难过得像死了一回。可那到底只是一种修辞手法，她并不会真的死去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她会从伤心欲绝变为想起时才伤心、偶尔伤心、不那么伤心……总有一天她会痊愈。周瓒是祁善的毒，她并不是没有戒断过。她有工作、有积蓄、有爱好、有很好的父母、有对寂寞强大的耐受力，有他自是欢喜，没他也知足，大不了一切归零。既然她承受得起最坏的结果，有他时的每一刻欢愉就当是赚了。周启秀取了冯嘉楠的骨灰，在一旁对住持和看护往生殿香火的僧人称谢。沈晓星对着冯嘉楠灵牌上的照片，隔了那么久，她还是无法适应自己最好的朋友成了一捧灰和一张照片。当初若不是她一时兴起，将嘉楠带到周启秀面前，或许他们尚能各自安好，至少还活着，有痛有笑。她坐在蒲团上，像当初和冯嘉楠并坐于图书馆的台阶上聊着少女心事，&ldo;我到现在才来看你，你不会生气吧？我替你照顾你儿子，那浑小子倒把我女儿哄走了。&rdo;周瓒和祁善走了进来。沈晓星笑笑，继续对好友低念：&ldo;阿瓒和小善多半要在一起了。你从前说我们要做儿女亲家，你比我聪明，也比我看得准。他们会好的，我会看住他们，连你那一份也算上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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