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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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后来大清完了，小皇帝溥仪逃到东北去，本来也要带着她爷爷的，可她爷爷腻了，不想跟着，便使了一个金蝉脱壳的法儿，临到跟前跑了，一直等溥仪离开北平城，他才露面。

&esp;&esp;她爷爷顾增祥当时在北平城也是名声响当当，是正儿八经伺候慈禧和小皇帝的御厨，哪里缺了门路，几家大饭庄都请他去掌勺，他爷爷便选了中海的荟云楼。

&esp;&esp;他爷爷是五十岁上才有了她爸，晚年得子，自然爱若珍宝，七八岁便让他在红案上练手儿，把自己肚子里一手绝活儿一点不落传下去，所以她爸顾全福那是打小儿的童子功，十五六岁掌勺荟云楼，出尽了风头，出门几个小力巴儿前拥后簇的。

&esp;&esp;解放后，原来的饭店公私合营，统一归公家的饮食公司管了，顾全福依然当他的掌勺大师父，日子也算过得滋润，偶尔谁家办个堂会，他过去掌灶，还能得个瓷实儿的包儿，他在灶上，饭票粮票菜票都能有，还时不时有些洋落儿往家里拿，家里孩子肚里不缺油水。

&esp;&esp;可到了顾舜华五岁，家里一下子就不行了，被贴了大字报，不让掌勺了，赶出来荟云楼，过去饮食公司搬菜做苦力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。

&esp;&esp;顾舜华这么想着的时候，顾全福顺着顾舜华的目光看向了老蓝碟子里的咸菜丝，咸菜丝他动手切的，好刀功，用筷子夹起来颤巍巍的细，上面几滴香油在灯下泛着油润的光泽。

&esp;&esp;不过这算什么，还是亏待了这个女儿。

&esp;&esp;他叹了声：“舜华，洗洗手，先喂孩子吃吧，别饿坏了。”

&esp;&esp;陈翠月一边用勺子盛饭，一边看了眼顾舜华放在床上的蓝布包袱：“这是哪来的？”

&esp;&esp;顾舜华：“佟奶奶给的，说是一床小被褥，给两个孩子盖。”

&esp;&esp;陈翠月嗤笑一声，压低了声音说：“谁还缺她这个，眼巴巴地要等着她给。”

&esp;&esp;不过到底是喜欢的，白得的东西，谁不喜欢。

&esp;&esp;说话间，顾舜华倒了水洗手，这时候跃华进屋了，他进来看到顾舜华便有些激动：“姐，姐！”

&esp;&esp;顾舜华见到弟弟也挺高兴，不过还是笑着提醒：“先洗手，先洗手。”

&esp;&esp;洗过手，一家子坐下来吃饭。

&esp;&esp;外面的天太冷了，又下起雪，吸一口气，沁凉沁凉的气往嗓子眼儿里灌，肚子里都是凉的，现在坐下来，端起美滋滋的红薯棒子粥，吹一口上面的热气，沿着碗边吸溜吸溜地喝，红薯的甜香和黄澄澄棒子粥的醇厚香美便在口舌中蔓延开来。

&esp;&esp;陈翠月笑眯眯地问俩孩子：“好吃吗？”

&esp;&esp;俩孩子一个劲地点头：“好吃！”

&esp;&esp;陈翠月笑起来的皱纹里便有了慈祥：“那就多吃点！”

&esp;&esp;顾跃华夹了一些炒白菜放到俩孩子碗里：“多吃菜。”

&esp;&esp;说着，不由抱怨陈翠月：“妈，我姐才到家，俩孩子还小呢，你就不能来点荤的，没荤的，好歹给炒个鸡蛋啊！”

&esp;&esp;陈翠月便呸了一声顾跃华：“日子长着呢，就你知道疼他们？你怎么不变成鸡蛋进锅里呢？”

&esp;&esp;顾舜华便笑了：“下午时候吃了煎鸡蛋饼，孩子们吃得满嘴香，对了，跃华，你工作怎么样？”

&esp;&esp;当初大哥顾振华风雪夜的跟踪

&esp;&esp;陈翠月起身，拿了烤好的馒头片，馒头片真是到火候了，白色的横切面半边已经黄澄澄的，她用手拍了拍，吹去上面的炉灰渣子，抹上一点豆腐乳，分别递给两个孩子：“吃吧，等吃完了可得多喝点水。”

&esp;&esp;两个孩子接过来，看了看，多多小声说：“姥姥吃。”

&esp;&esp;说着，要递还给姥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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