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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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他当即找人要了只拍子，把羽毛球放在右手的拍子上轻颠，初时球落得没有章法，后来颠高了那球便自己在空中转向，上飞时球头朝上、下落时朝下，正同他讲的球身受风力不同的说法相符。

&esp;&esp;刘府尊坐得离他最近，看得最清楚，忍不住拊掌夸道：“难怪贤弟是三元及》中的算法推算出来，就是他有点看不懂……

&esp;&esp;不过他师兄会算！

&esp;&esp;有一个会算的足够了，反正也不是外人……

&esp;&esp;宋时抿了抿嘴，淡定自若地讲着“以行验知”，只差一步没说出“先行后知”这个直接把理论推进到二百多年后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。

&esp;&esp;但他自己不开口提“行先知后”，这段讲学就被认定包含在朱子认证的“知轻行重”理念内，并不出格。而且他讲学也像小论文一样，论点、论据、论证俱全，又能讲出普通书生听不懂的算法忽悠人，更有三元的光环加持，竟听得满堂人屏息静气，没有一个能起身反驳他的。

&esp;&esp;也没人再提“一球师”了。

&esp;&esp;这一段讲学结束后，刘府尊当先起身，领众人用他在福建“发明”的鼓掌礼赞赏了他这场讲学。

&esp;&esp;宋时谦虚地低了低头：“在下年少气盛，有讲得不对之处，还请各位不吝指点。”

&esp;&esp;李中书摇头叹道：“后生可畏！后生可畏！年纪轻轻便有新见知，我这钻在故纸堆中的人还谈什么指点！”

&esp;&esp;听完他这场讲学，别人也不要再上场讲了：讲旧理学，比不过他有所创新之言；发新议论，却又不一定发得出来，而且若是比不过这后生晚辈之言，就忒尴尬了。

&esp;&esp;好在宋时自己知机，主动提出：“方才我讲得有些繁冗，诸位先生与学生想必有些累了。咱们且用些茶点，稍稍休息，讲些闲话。若有久坐筋酸的，也不妨到外面场中打打球，舒展筋骨。”

&esp;&esp;他那羽毛球早叫人盯了不少时候，这话说出来响应者极多。只是几位因老疾致仕的老大人不方便下场，便不跟着年轻人往外跑。

&esp;&esp;府、县几位官员也不顾面子，各拿了支球拍问宋时如何打。宋时便先教了他们发球、接球的技巧，又问旁边奉茶的年轻僧人有没有踢球用的丝臁与长绳、石灰、白噩之类。

&esp;&esp;那僧人也眼巴巴看了羽毛球许久，闻言便兴冲冲地说：“有！寺里师兄们也有会踢球的，老爹稍等，小僧这就去取来！”

&esp;&esp;……不用那么客气，我岁数也没你大，叫声施主就行了。

&esp;&esp;宋时神色复杂地目送他离去，拿着球拍的人都已经按捺不住地下了场，没拿着的也到廊下等着人换手。几位不下场的老大人倒叫僧人搬了椅子到门口坐下，看着那僧人飞快远去的身影，含笑议论：“怪道潘阆作诗云‘散拽禅师来蹴鞠’，信知这寺中僧人也都好蹴鞠。”

&esp;&esp;宋状元在福建创出双臂垫球的排球式打法，也是天下闻名啊！

&esp;&esp;众人想起这事来，不禁都看向宋时，那岳举子恰好抢着了一副羽毛球拍，便邀他下场：“我这武人便随意寻个僧人打桨球也不要紧，但若不得见制成此物的宋三元亲自打一场，可要带着遗憾还乡了。”

&esp;&esp;宋时并不推辞，接过拍来在掌中转了一圈，潇洒地问道：“是要看我的技艺，还是哪位来与我对打，教众人细观双人对打的技法？”

&esp;&esp;自然是要看绝艺！不好看的，他们自己打起来还看不见么！

&esp;&esp;刘府尊指着那岳举子道：“岳贤弟年少，又会武艺，必定动作灵活，你与宋状元对打，叫他显出一身本事来！”

&esp;&esp;岳举人原本都做好了拉僧人给他投球，独自打板球的准备，却听府尊大人如此安排，自是满心欢喜荣幸，连忙排众而出，站到宋时面前。

&esp;&esp;几个僧人恰好送来臁网和白灰，送来后便留在院里等着看球。宋时便不客气地指挥他们在院里划了边框，中间拉上球网，请岳举人和自己各站一侧，拿着羽毛球发球。

&esp;&esp;虽然人家要看他炫技，但对方接不起球，这技也没法炫。他先看准了岳举子站的位置，拉了个短而低的弧线，几乎是把球送向他的拍子。

&esp;&esp;那岳举人也是个风流才子，擅长蹴鞠、标枪，手眼极准，打过几回便能接住他的球，也能发球过网了。宋时见状，便微微一笑，喝道：“岳贤弟小心，我要施展手段了！”

&esp;&esp;说着脚下一个倒退，右手翻腕接住轻飘飘飞来的羽毛球，猛一扬臂将球高高吊到空中，划出一道又高又远的弧线，贴着边线落在岳举子那边的场中。

&esp;&esp;球在空中飞得太阳，到至高点时几乎被阳光笼住，仿如已破空而去，看不清球在何处。

&esp;&esp;怪道这球拍中要编上网子而非用一块板子，板子迎风吃力，哪儿会有线网这样的轻巧灵速？还有那羽毛球在空中飞得又轻又稳，要缓则缓、要速则速，灵如飞鸟，真不负羽毛之名。

&esp;&esp;一向因为没有进士功名，不敢跟状元论学的徐县令此时却格外有心得，慨然道：“咱们寻常踢的球皆是易低难高，踢得再好不过高一丈八尺而止。宋三元所制的球升入空中岂止三四丈高？正如他这连中三元、高入云霄的运数一样，信知这些小物也有占验。”

&esp;&esp;三元球能不惧罗网罩，借力上青天，于他们这些官员、读书人真有些好意头。

&esp;&esp;作者有话要说：

&esp;&esp;历法参考《国学举要术卷》

&esp;&esp;

&esp;&esp;吊球、勾球、扑球、高远球、杀球……

&esp;&esp;有岳举人这位打得又高又远的对手垫球，宋时也不必像在家哄孩子时那样收敛力道，尽情解锁了自己所会的技术。虽然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怎么碰过羽毛球了，可手握上拍，看到球飞来的路线势头，那些沉寂多年的记忆就又在脑中苏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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