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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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拿着吧。&rdo;姜词眼皮一颤。仍是这句话，语义十分寡淡。既非劝说，亦非恳求，也似乎并不在意听话之人拒绝还是接受。服务员端上来两盏甜品，姜词张了张口，最终没说什么，将支票仔细收好。梁景行将杨枝甘露和芒果西米露移到姜词跟前，&ldo;你挑一个。&rdo;&ldo;哪个甜一些？&rdo;梁景行指了指西米露。姜词拿起陶瓷的调羹，往嘴里喂了一勺，低声含糊说了一句，梁景行没听清楚，又问了一遍。姜词微微抬眼，&ldo;我说，以前没觉得甜食好吃。&rdo;梁景行目光微微一沉。菜很快上齐，梁景行与姜词说起自己公司开张的事，&ldo;你暑假若是有空，可以过来做兼职。&rdo;&ldo;暑假要补课。&rdo;梁景行才想起她马上就要升高三，&ldo;打算报哪所美院？&rdo;姜词顿了顿，缓缓摇了摇头，&ldo;我不准备报考艺术专业。&rdo;一时沉默，过了半晌，梁景行沉声道：&ldo;如果你是担心学费……&rdo;姜词手指一松，调羹碰上碗沿，清脆的一声，&ldo;你打算资助我？&rdo;梁景行一时没开口。&ldo;你这人一贯好做善事吗？以前留下的职业病？&rdo;姜词看着他，&ldo;升米恩斗米仇，你不怕我从此就赖上你了？&rdo;梁景行笑了一声，盯住她的眼睛，&ldo;你会吗？&rdo;不待姜词回答，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，抽出一支点燃，又顺带打开了窗户。溽热的夜风吹进来，淡蓝烟雾缭绕而起，隔开了两人。十二岁的年龄差距，足以使一个男人显得从容不迫，进退有度。这话介于疑问与反问之间，摆明了他并不在意姜词如何回答，因为是与不是都不会对他造成分毫影响。静了许久，姜词正打算开口，梁景行却轻轻摆了摆手，平淡地说了一句，&ldo;不着急。&rdo;什么不着急？不着急回答，还是不着急还他那十万块钱？姜词低垂着头，轻轻咬了咬唇。梁景行看她一眼，在心里叹了声气。到底才十七岁，如何逞强，仍然还是个孩子。铁绀色（06）&iddot;&ldo;你父亲曾救过我一命。&rdo;梁景行看着姜词，声音低沉，&ldo;四年前，我在西南山区采风，开车遇上山体塌方，你父亲那时候在那边找地建厂，正好经过……&rdo;他顿了顿，&ldo;我并非慈善家，自然没有多余的同情心随处布施善意。&rdo;姜词倒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渊源，惊讶之下，默不作声。众人眼中非法集资，害得无辜之人家破人亡的无良企业家，无意种下的善因，到底结了善果。梁景行将烟掐灭，&ldo;你是有才华的人，我不希望你轻易放弃，一时的艰难算不上什么。&rdo;一时的艰难……可她只觉铺在眼前的是条荆棘之路，永远到不了头。吃完之后，梁景行将姜词送回家。行到三楼，忽听见上面黑暗中传来几声压抑的粗喘，夹杂着男人粗俗的调笑声。姜词不由停下脚步，面露尴尬。这栋楼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，做皮ròu营生的女人带人回来实属正常。忽听&ldo;啪&rdo;的一声，是梁景行点燃了打火机，&ldo;附近有没有超市，先带我去买包烟。&rdo;姜词忙不迭点头。下楼往巷口走了几步，她陡然反应过来，梁景行早知道这里有家沃尔玛，哪里需要她带什么路。既明白梁景行是专门替她解围，她便不真的傻乎乎往超市去了，只漫无目的往前走。时间刚过八点，附近的酒吧街正是热闹的时候。梁景行朝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望了一眼，&ldo;你还在酒吧工作吗？&rdo;姜词摇头。她本以为梁景行要借机教育几句，谁知他并没有，只低头看她一眼，&ldo;包沉不沉，我帮你背。&rdo;姜词看了看他身上整齐挺括的西装，&ldo;不用。&rdo;走了一段路，看见路边一条破破烂烂的长椅。姜词走在前，那包在她单薄的肩上，似乎要将她整个压塌。梁景行眯了眯眼，&ldo;坐一会儿吧。&rdo;姜词卸下背包，从里面抽出张废报纸，递给梁景行。梁景行微挑了挑眉，&ldo;你自己呢？&rdo;&ldo;我没事，衣服反正脏了。&rdo;这椅子本能容纳三人，背包占去一格。姜词坐下以后，与梁景行便只隔了一拳的距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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