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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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0章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程荀不过匆匆一看，眼泪便止不住地往外冒。

&esp;&esp;她抱住他的头，冰凉的手在他脸上不停摩挲。泪眼中，她仓皇而无措地摇晃他的身体。

&esp;&esp;“你别死……我来找你了。”

&esp;&esp;“我是阿荀啊！六出哥哥，你看看我，我来找你了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不准死！我不准你死，你听见没有？”

&esp;&esp;程荀抵在他耳边不住呼唤，可晏决明双眼紧闭、长睫微颤，始终没有醒来。高原的夜酷寒无比，在雪地待了太久，他的唇色已透出几分青白。

&esp;&esp;与灰狼拼死一搏后，一身汗终于落了下来。风一吹，程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&esp;&esp;周遭静得可怕，程荀抱着他坐在地上，环顾四周，心头忽然浮起绝望。

&esp;&esp;这片雪原，真的好大啊。

&esp;&esp;大得不过一个喷嚏，就能将她吞噬其中。

&esp;&esp;绝影在她身旁坐下，温热宽厚的肚子紧紧支撑住她脱力的后背。

&esp;&esp;而它那双温顺的大眼睛里蓄满水光，沉默而忧伤地望着她。这目光太过熟悉，程荀骤然想起，当初陷落沼泽地的那匹黑马。

&esp;&esp;她能感知到，怀中的生命、背后的生命，都像是紧握手中的流沙，她越是用力，生机就越是争先恐后地从指缝间偷偷溜走。

&esp;&esp;一瞬间，天地倒转，程荀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孱弱无力的童年。

&esp;&esp;此时与彼时，何其相似。

&esp;&esp;她谁也救不了。

&esp;&esp;不信命

&esp;&esp;北风仍在呼啸，苍茫天地间，程荀抱着晏决明，渺小得仿若两个黑点。

&esp;&esp;月亮渐渐西沉。云翳聚散，清光明灭，夜黑沉如墨。

&esp;&esp;胸前仿若被一块巨石牢牢压住，连呼吸都变得艰难。程荀仰靠在绝影身上，眼神涣散，嘴唇翕张，大口大口喘着气。

&esp;&esp;她不明白，明明没有伤处，可为何胸口的窒息感却越来越强烈。

&esp;&esp;她更不明白，明明已经走到了这一步，为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
&esp;&esp;难道她做错了什么吗？为何老天要苛待至此？

&esp;&esp;她所求的，不过是活下去罢了。

&esp;&esp;风渐起，卷着地上松软的雪，冰凉的雪粒落到程荀鼻尖。

&esp;&esp;她不喜欢雪天。

&esp;&esp;儿时，雪天意味着所剩无几的食物、冰冷单薄的被褥、湿滑难行的山路。

&esp;&esp;后来，雪天意味着冻疮开裂的手、结了冰碴的抹布、动辄下跪的受罚。

&esp;&esp;有快乐欣喜的时候吗？或许有吧。只是实在太苦了，那些细枝末节的喜悦，如今想来都像是碎掉的玻璃渣。

&esp;&esp;她在一个雪夜失去了父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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