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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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李二爷也说了是素烧鹅，既带了个素字，自然是旁的做出来的，如今这豆腐山药样样不便宜，论市价，一碟卖上一百钱，也只赚个薄利。”

&esp;&esp;“哄谁去？隔壁家现卖的素菜，便没有高过三十钱的！”那人嗤之以鼻，唾沫喷了小齐哥满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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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“这一块豆腐皮，搁在对门，只卖二十个钱，凡是老客，还能再少些！一盘菜生生让出九成的利来？敢不是看小爷钱多，上赶着欺到头上来？！”

&esp;&esp;他这话倒不是给自己抱不平，竟是给对面清平酒肆打招牌来的。

&esp;&esp;池小秋将锅一掂，里头十几块豆腐听从号令齐齐翻了个身，又被挨个撒上了调料粉和红艳艳辣椒圈。

&esp;&esp;嗯…这事甚是有趣。

&esp;&esp;惠姐是个急脾气，知晓池小秋挑食材上头花了多少力气，甚是不平，在厨下听了争吵声，便要出去与他说理，池小秋不急，拦了她笑嘻嘻道：“小齐哥这样的人见的多了，后头能噎得别人说不出来话！”

&esp;&esp;小齐哥从还在云桥摆摊起，便见识过许多人的手段。有为了一盘小菜各种吵嚷的，有专为了占便宜找茬的泼皮，也有旁家支使过来打探一二的。

&esp;&esp;他们这样做熟客生意的，开门都是客，笑脸总不少，先头小齐哥还常趁着见池小秋的空当，涨红脸气愤愤抱怨一通，后头已经能练出噎人的好本事，大风大浪虽见得少，小沟小河也算过得惯。

&esp;&esp;果然两人便听见小齐哥不卑不亢接道：“旁人店里的饭食小的不知，只我家，却是敢说每早起来，是赶着最新鲜的一批采买的，从不敢在这上头亏了价钱。”

&esp;&esp;他又指了指厨房门口露出的半截菜：“露水没干新拔还带着泥的菜，同在窖下存久了蔫了打卷子的，价钱自然是天上地下。刚出水活蹦乱跳的大鲤鱼，同脏水里头呆了许久半死不活的，价钱能相差五成。这十几个钱买来的豆腐，便是有人敢卖，放在我们东家眼里，是绝不敢入菜的。”

&esp;&esp;惠姐和池小秋没忍住，都笑了起来。

&esp;&esp;小齐哥这话甚是诛心，传到对门东家耳朵里，怕是要气得跳脚。

&esp;&esp;闹事这兄弟的声音也一如他们预料地气急败坏：“菜是你们买的，便是拿不新鲜的假充，中间挣出来的钱，还能送给我们不成？”

&esp;&esp;池小秋简直想喝一声彩，小齐哥用了这一大篇话暗指的“不新鲜”，就这么让他干脆利落说了出来，若不是实在两下不认得，都要以为是自己店里自写话本自己演的一出戏。

&esp;&esp;小齐哥也听出了他话里破绽，心也定气也闲：“若是客人疑心，便可往我们厨下转上一圈，用的油用的菜，可有不干净处，可有以次充好的，若是没有缘由便说这般话。”

&esp;&esp;他一笑：“那小人便要请了巡检司老爷来评评理，空口白牙诬告人可有什么法子来讨公道。”

&esp;&esp;他巴不得这人闹起来，能让旁人看看池小秋的厨房，那利落明亮干净劲儿，都认识这么久了，他没回到厨下，都怕手脚添下印儿来。

&esp;&esp;这还是池小秋第一次全程听见小齐哥跟人理论，不输曲湖木樨园里头一场大戏。

&esp;&esp;“这人也忒蠢了，我这肚里的词儿还有呢！”小齐哥握着一杯凉热正好的茶，一饮而尽：“多谢东家！”

&esp;&esp;池小秋摆手，朝连着院里的门指了指：“我可没这么仔细，还是惠姐姐再三赞了你，撤了我倒出来的冰酪，说刚说了话喝冷的伤风，不凉不热的白水才合口，扇了好一会呢！”

&esp;&esp;惠姐恰送了饭回来，不好意思：“谁倒的有什么要紧？哪用说这么多！”

&esp;&esp;小齐哥又要跟她道谢，惠姐一边避让，一边红了脸：“原不是大事，总该我们谢你，把那人支应走了。”

&esp;&esp;她将手上的碗碟放在后面，交由婆子去洗，手上忙了一会，终于犹犹豫豫蹭上去问：“开店时，这样的人很多么？”

&esp;&esp;她娘本是不想让她过来做这个活计，总在家里说：“你从小做过多少活计？一家子的碗也没动过几次。小秋那是正经生意，砸个盘子碗咱家还能赔得起，要是得罪了什么人，小秋这店还能开得下去？”

&esp;&esp;她见小齐哥有些讶异，脸更红了：“我不怕和人吵，就是怕说的不对，给东家添麻烦。”

&esp;&esp;“虽是对人要客气，也得是客人，熟惯的不需他开口，能送的就已经送了。要是找茬的，不和他对嘴，可该要的也得要，不免的就不能免，不然开了个口子，东家就难做。”

&esp;&esp;小齐哥将自己这两年斗智斗勇的经验尽数总结了，倾囊传授给她。

&esp;&esp;“要遇上泼脏水的，就得硬气，越是硬气，旁人越相信，有个什么就去请巡检司老爷来，咱们敢他还不敢呢！”

&esp;&esp;他能有这般底气，就是因为池小秋立身最直，他就敢将所有事情摊开来说。

&esp;&esp;可是这菜价便宜分量足的名声一传出来，还是扯了许多人往对面去。从外面看着，池家食铺仍旧生意兴隆客满店，可是只有每晚算账的小齐哥知道，来店的人减了小一半。

&esp;&esp;心里怀着隐忧，他便和池小秋商量：“能有二次上门的客，他们家总该有些手段，咱们要不要也使人上门去看看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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