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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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节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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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夜里，许是我惦记着白日里说的那几两猪头肉，梦里梦到江寻给我炸了一盘鸡腿，嗷嗷叫着扑过去，便醒了。

&esp;&esp;我睁开眼，迷迷瞪瞪发现自己是被饿醒了。

&esp;&esp;再没有比夜凉如水的夜里饿醒更惨的事了。

&esp;&esp;我推了推一侧的江寻，唇贴他耳垂低低地唤：“夫君，我饿。”

&esp;&esp;“嗯？”江寻睁开眼，带点慵懒的起床气，眼神阴沉。

&esp;&esp;“夫君的小娇妻想食炸鸡腿，鸡腿放在酱汁里腌一刻钟，再裹上麦粉炸一圈，外焦里嫩，滋味甚好。”

&esp;&esp;“哦，既然是小娇妻饿了，便让小娇妻饿去，左右没我和夫人什么事，继续睡吧。”他翻了个身，闭眼又要入眠。

&esp;&esp;我一愣，片刻回过味来，他这是讽刺我不娇柔可人，担不上小娇妻这个虚名。

&esp;&esp;行吧，我忍。

&esp;&esp;我咬唇，再唤一句：“夫君，我饿，我想吃鸡腿，裹麦粉的那种。伙房里有十几斤的面，前几日我让人从镇子上挑过来的，炸鸡正好。”

&esp;&esp;“傻子。”江寻一笑，披衣起身，道，“过几日给你雇个夜里烧火的厨娘，想吃些什么催她去弄，莫要扰我清修。”

&esp;&esp;我牵着江寻的手，随他一同走出寝房。走两步，我停下，看着江寻，就着月色搓了搓掌心，腼腆道：“也不是没有夜里做饭的厨娘，可我只想吃夫君煮的吃食。无论是饺子还有馄饨，就算是地里现挖的野菜饼也与寻常滋味不同，我说不出来，就是爱吃，许是夫君厨艺高超，旁人学不来。”

&esp;&esp;江寻的脚步一滞，回头看我。他没束冠，长长的青灰色缎带将发尾一绑，便扎在脑后。脸侧的黑发如墨，松松垮垮，几乎遮住那双黑沉的凤眸。即使姿态散漫，这名男子亦十分好看，微微一动便拨撩我心，牵涉我三魂七魄。

&esp;&esp;我开窍得晚，婚后这般久才懂了江寻的好，才能分辨出男子的美丑姿容，实是遗憾。

&esp;&esp;他招招手，唤我过去，在廊道的那头与我道：“阿朝这是心悦我。”

&esp;&esp;江寻这般说，我没否认。

&esp;&esp;隔了许久，江寻轻轻一笑，如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那般自带芳雅姿仪，对我小声地说：“我亦心悦阿朝。”

&esp;&esp;突然被江寻告白，我还未做好准备，咬了咬下唇，闷头走过去抓他的袖子。

&esp;&esp;江寻将我裹入他的大氅中，一步一步陪我朝伙房走，这般岁月静好，仿佛此路一直延伸，不会有尽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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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白日里厨娘杀了一只鸡，我没胃口吃，于是就放在井水底下的盆里，井里温度低，平日里吃不完的熟菜倒了可惜，乡下人都这般冷却放置，不容易发臭。

&esp;&esp;江寻不像是那种山珍海味养出来的豪门大户，一见水井便去拉绳，知道里头有东西。

&esp;&esp;他将剖好的鸡剁成小块，裹上酱油并几瓣蒜与花椒，再淋上一勺辣酱腌制，待过了一刻钟，裹上鸡蛋汁加麦粉煎炸。

&esp;&esp;这种煮法我是听母后请来的民间江湖术士说过，相传在风沙肆虐的番邦，平日里没个正经吃法，便将鸡鸭牛羊的肉裹粉煎炸，包在被火烤得既干又柴的叶里，带入大漠当干粮吃。这点子和中原的叫花鸡有一拼，只不过一个丢火里烤，一个丢油里煎，都不是什么安生活计。可怜了这些肥美软滑的肉，每日每夜长膘，长得再美再壮，都得塞到我嘴里。

&esp;&esp;“你在想些什么？”江寻停下手里翻肉的铁铲，问我。

&esp;&esp;“在心疼这只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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