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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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节（第3页）

&esp;&esp;再也没有一个聒噪的叽叽喳喳的声音，会在耳边喋喋不休，那年轻而鲜活的，宛如春天迎风初展的柳芽儿般有着蓬勃生命力的声音。不可否认，自入青霞山紫云观，一直以来，她都像只寄居的虫蚋吸吮着柳芽的生命力，焦灼而又贪婪，借着他人的养分而令自己活命。

&esp;&esp;今日命运再度摔碎了她的钵，摘走了她寄居的叶。

&esp;&esp;她重又变得，无依无靠了。

&esp;&esp;其实这一刻，她不那么伤心，只是觉得乏累，也许像绯衣这样，在美妙的幻觉中带着笑毫无痛苦地死去，于她或许也是很好。

&esp;&esp;“女居士。”身旁传来观主那永远保持冷静和慈祥的声音，由远及近，“女施主不必过于伤心介怀。还记得之前，女施主问过贫道一个关于河流走向的问题。”

&esp;&esp;燕攸宁转过眼眸偏向观主，即便她什么也看不到。

&esp;&esp;观主微笑：“就在今日，也有一个人问了贫道同样一个问题。”

&esp;&esp;燕攸宁道：“观主相必回答他的，与回答我的，是一样的答案。”

&esp;&esp;观主却又摇头：“不是一样的，那人，是个异数啊。燕娘子，也许，能够改变你的想法和命运之人，已经回来了，燕娘子勿用悲观。”

&esp;&esp;燕攸宁曾经听说过紫云观求姻缘百试百灵的名声，也听到过观中一个道士扯着着年轻人苦口婆心地拉皮条，却没想到紫云观自上而下都已经是这个风气。

&esp;&esp;除了霍西洲，她谁也不需要。

&esp;&esp;她的想法和命运，也不需要改变。

&esp;&esp;“多谢观主好意，安顿好绯衣之后，阿胭便回后山了。”

&esp;&esp;暮雨潇潇，空山之中传来不绝莺啼，渌波色绸衫隐没于山间，伴随着早已听不见的竹杖点地声，化成了一笔由深绿到浅碧的墨迹。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绯衣的尸体火化了，小道童将骨灰装进了罐里封口，送来后山交给她，燕攸宁等雨停的间隙里，让小道童带着自己，往一处青霞山最高的峰上随风洒了。

&esp;&esp;小道童告诉她：“观主知会了夏国公，应该不久之后，就会有人来接燕娘子的。”

&esp;&esp;脚下的路蜿蜒崎岖，耳畔是溪流潺涓，鸟语嘤鸣，燕攸宁将半身重量依在小道童臂膀上，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下走。听到小道童这么猜测，不禁好笑：“他们不会来接我的。”

&esp;&esp;小道童一愣，扭脸看向身旁波澜平静的永宁郡主，觉她此刻平静得让人感到害怕，正要出声安慰，只听见她又道：“他们最多，会再派一个婢女过来。”

&esp;&esp;也许是一个，云栽或是别人。也许是两个。

&esp;&esp;小道童便不知该答什么话了。

&esp;&esp;翠微如洗，一碧千里，可惜这位身份尊崇的郡主，自来时就瞎了眼，这世上再好的风景，她也都无从领略。甚为可惜。

&esp;&esp;竹屋里的余粮不多，陈氏爱偷懒，绯衣死了她眼也不眨，无论如何使唤不动，燕攸宁独自摸索到庖厨，从橱柜里抱出来一簸箕剩下的蘑菇。

&esp;&esp;蘑菇有毒。

&esp;&esp;听那个带绯衣的尸体上山的年轻人说的。

&esp;&esp;不过，毒能见到她想见到的人。

&esp;&esp;两年了，他从来不曾来过她的梦里，可见是不肯原谅她。

&esp;&esp;没有关系，幻象也好。

&esp;&esp;燕攸宁摸索着烧开灶，将蘑菇和剩下的木耳一道煮了，酱料拌下去，异常香辣。

&esp;&esp;勾得正贪睡的陈氏都一个鲤鱼打挺，匆忙掀了被子跑出来，打绯衣死了，这里就没得个人做饭，可饿得她前胸贴后背。陈氏一脸傲慢地从燕攸宁身旁经过，坐到了餐桌旁，等着燕攸宁盛盘端过来。

&esp;&esp;谁知等了半天，她竟不过来，陈氏傲慢眯着的双眼陡然睁开，燕攸宁居然自己倚在灶膛旁吃蘑菇。

&esp;&esp;陈氏怒从心头起，伸手就要夺她蘑菇：“给我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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