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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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未央池乃是新园，但期间梅树株株碗口粗细，枝节纵横，或如蟠螭，或如僵蚓，葩吐胭脂，香欺兰蕙，也叫秦缨看得心境一松。

&esp;&esp;秦缨跟着李芳蕤踏着厚雪入梅林，看她仔细挑选，便见梅梢枝头，或孤绝如笔，或簇拥如林，越选越叫人目不暇接。

&esp;&esp;李芳蕤喜道：“你等我，我去东边折几支来！”

&esp;&esp;秦缨应是，便见李芳蕤披着银红斗篷，眨眼间便走远了，秦缨并无折梅之意，只转身赏起花来，忽然，她目光一凝，只见不远处昏黑的小径上，一道身影极快地走入了假山之后，瞧那身形轮廓，分明像是蒙礼。

&esp;&esp;西北方向假山次第，更坐落着几处檐角高飞的八角楼台，如今人人都在寻梅，无论是蒙礼还是施罗，都无理由远离人群，那也并非回潇湘馆的方向，秦缨眉头皱紧，回望李芳蕤离开的方向，却哪里看得到她的影子？

&esp;&esp;秦缨定了定神，自己抬步跟了上去。

&esp;&esp;假山后悄无声息，蒙礼显然已经走远，她缓步绕过去，眼前骤然一暗，此处已快出梅林，因此宫侍并未点灯，待适应了昏黑，便见不远处是两座八角小楼，中间以一片蜿蜒在假山丛中的回环曲径相连，假山南侧是绿竹幽幽，北面则是一片荷花汀，如今深冬时节，积雪层叠，借着昏弱天光，秦缨只在近前雪地上看到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。

&esp;&esp;脚印杂乱，却是有去无回，显然除了蒙礼，还有旁人往那个方向去。

&esp;&esp;秦缨愈发肯定有古怪。

&esp;&esp;她提起裙裾缓步往前，簌簌的寒风中，轻微的踩雪声听的人心惊肉跳，经过一片竹丛，寒风穿林打叶，簌簌嗡嗡作响，眼看着离那八角楼台越来越近，秦缨不敢走宽敞之地，只借着山石遮掩往西南亭台靠近，某一刻，她忽然听见了一阵女子啼哭之声。

&esp;&esp;秦缨心头一跳，不敢再往前去。

&esp;&esp;“是我自愿留在大周……”

&esp;&esp;“……怎是为了你？”

&esp;&esp;“早晚要嫁人，我自然宁愿嫁来此地……”

&esp;&esp;女子话语夹杂着哭腔，另一道声音却低的叫人听不真切，秦缨心底一凉，竟是阿依月在哭！想到适才看到的背影，秦缨不敢置信，阿依月竟与蒙礼生有私情？

&esp;&esp;既早有私情，又怎让阿依月远嫁京城？

&esp;&esp;秦缨心底五味陈杂，正在此时，身后却响起了轻微的碎雪声，秦缨一惊，瞬时警铃大作，她猛地转身，本做好了被抓现行的准备，可刚看到来人轮廓，她高悬在嗓子眼的心便落在了地上，昏暗中看不清来人眉眼，但她一瞬认出是谢星阑。

&esp;&esp;谢星阑望着猫在此的秦缨，自是满心疑问，他欲言又止一瞬，而对面的秦缨见他唇角动了，只以为他真要开口，她一时顾不上许多，两步扑了上来，“嘘——”

&esp;&esp;秦缨一把抓住谢星阑便走，刚走出两丈，却听见假山外的花林中，响起了萧湄与人说话的声音，秦缨脚步顿住，自不能叫人看到她和谢星阑从此处出去，她有些着急，目光四扫一瞬，拉着谢星阑往假山阴影处躲去。

&esp;&esp;这处假山群奇峰嶙峋，错落有致，正有多处藏人之地，但秦缨看不清地形，误打误撞入了一处极狭窄的犄角，她不由分说将谢星阑推入其中，自己也紧贴石壁躲进去，待确认二人藏了个的妥当，才终于长呼出口气。

&esp;&esp;她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，谢星阑未出声任她处置，目光却似实质一般望着她，秦缨知道他必定满头雾水，先侧耳听了听外头动静，才低声道：“阿依月和蒙礼在此私会，她二人竟早有私情——”

&esp;&esp;谢星阑来得晚，只听到阿依月最后一句，此刻秦缨一语，他便算明白了因果，见他未应声，秦缨只当他不懂，又靠近些道：“适才我见蒙礼一人往此处来，只以为有何阴谋，却未想到听见了阿依月的哭诉，听她之意，是她与蒙礼难成正果，于是她伤心之下，干脆选择远嫁，留在大周，与他再不相见。”

&esp;&esp;说完此事，秦缨才问：“你怎在此？”

&esp;&esp;谢星阑目光深深，“适才入林赏梅，见你独自一人越走越远，便不放心跟了过来。”

&esp;&esp;自从回京那夜宫宴，二人还未打过照面，更别说这般近在咫尺说话，秦缨撇了撇嘴，只转身探听外头动静，此地离先前那处远了几步，连阿依月的哭声都听不见，反倒梅林之中，间或传来几声娇笑，萧湄几人似无离开的打算。

&esp;&esp;秦缨无奈叹气，背对着谢星阑道：“你可知别的路？”

&esp;&esp;未央池四通八达，自然不止东西两侧可走，若从这假山群穿过，再沿着覆雪的荷花汀往北，便可绕回梅林，但如今未掌灯，秦缨自己实在不会走。

&esp;&esp;谢星阑望着她背影，道：“从北面走——”

&esp;&esp;秦缨精神一振，回身道：“那我们换条路走？这么躲着不知还要躲多久，再撞见阿依月与蒙礼，便更说不清，他们尽可否认一切……”

&esp;&esp;谢星阑颔首，“好。”

&esp;&esp;他凝神听了听，便当先从犄角中走出，夜色虽漆黑，但胜在处处皓雪，雪色映出一片青白天光，依稀能看清交错的小径在假山中蜿蜒。

&esp;&esp;谢星阑很快寻对了方向，秦缨跟在他身后，虽能辨路，却深一脚浅一脚，走的颇为艰难，不多时，谢星阑停下，他回头，上下打量起秦缨来。

&esp;&esp;秦缨一阵心紧，“做什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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