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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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那这女仔，洪爷，您是不想要了吗？”

&esp;&esp;“要，怎么不要。”

&esp;&esp;“那怎么？”

&esp;&esp;“她不想嫁人，无非不想嫁生人。如今在这金山街头，嫁谁不是生人？她明知回乡死路一条，怎敢去找白鬼警察自投罗网？这唐人街上，既然知道这丫头是我洪爷未来儿媳，谁敢来抢？她若想在唐人街拿到身份活下去，就得嫁人。倘若她真招来什么生人……”

&esp;&esp;“怎么？”

&esp;&esp;洪万钧长叹一声，笑道，“我这六子什么脾气，我再清楚不过。”

&esp;&esp;淮真一出长廊，那新来的十几名女孩子们正围着个女人问长问短。

&esp;&esp;一个女孩问道：“阿茶姐，你说那‘都板街5

&esp;&esp;沿萨克拉门托街拐上市作顿街，淮真觉得不太对劲，回头一看：一名壮汉正隔着五六米距离，不紧不慢将她跟着。

&esp;&esp;她停住，那壮汉也停下，打量着她眼中的意图；她侧头往前走上两步，那壮汉也慢慢踱步跟上。

&esp;&esp;试了几次，淮真便只当他是个npc，兀自走去目的地。

&esp;&esp;旧金山的冬天并不冷，时值正午，日头一出来，淮真穿着那件袄子，走上一截路便出了一身汗。路上偶遇西装革履青年，均梳着油亮背头，隔着半条街，远远瞥见她身后那壮汉，知道大约是洪爷的人，便吹起口哨，笑得前仰后合，险些奔走相告：“这生面孔，莫不是洪六她爹给她挑的俊俏越洋小媳妇？”

&esp;&esp;淮真远远避开走，那几名青年盯着她笑了半条街，倒也不敢造次。

&esp;&esp;走了二十分钟，穿过昃臣街小巷，立在pacificroad马路上，一眼便望见电报局。

&esp;&esp;电报局是中式塔型楼阁建筑，夹在两栋三层黑砖楼房中间，十分惹眼。门外两幅木质对联，均写着“帕思域话筒电报局”；宽阔大堂里一应红木雕花家具，男接线员在柜台内忙碌着，替三两名客人往海外拍电报。

&esp;&esp;淮真立在门外思索了一阵：总共四百二十五美金。可万一……有人竞价怎么办。

&esp;&esp;她对这年代美元物价着实没有多少概念，不论如何，往多了借总归没坏处吧？

&esp;&esp;思量片刻，毫不犹豫迈步进去。

&esp;&esp;迎面走来一名头戴黑色瓜皮帽的跑堂，将她迎到一名接线员跟前坐下。长柜台后头那人拿起挂式听筒，问她：“接往哪里？”

&esp;&esp;淮真回头一看，那壮汉也跟了进来，大摇大摆坐在外间一张暗八仙椅里。

&esp;&esp;她掏出那张字条，将数字慢慢报给对面人：“旧金山市，415-012-3048，安德烈·克劳馥。”

&esp;&esp;接线员手握听筒，拨通数字，缓缓说道：“你好，中国城412-132-1928请接安德烈·克劳馥。”

&esp;&esp;半晌，终于接通后，他将计时器与听筒一起递给淮真。

&esp;&esp;听筒递到耳边，还未开口，便听得一声熟悉无比，懒洋洋的男中音说：“hello。”

&esp;&esp;淮真吓了一大跳，慌忙用手将话筒捂住。

&esp;&esp;那头半天听不到回响，语气明显不耐烦起来：“crawfordisout，uhlenburgislisteng”（克劳馥不在，穆伦伯格接听电话。）

&esp;&esp;怎么会这么不巧？

&esp;&esp;接线员抬一抬下颌，示意她时间并不多。

&esp;&esp;淮真点了下头，拿开手，冲听筒那头讲出先前便思忖好的措辞：“iawaaizankwai…iatrouble，andineedhelp”（我是季淮真，我遇上麻烦了，需要帮助）

&esp;&esp;她听见听筒那头说：“whoareyou，whatdoyouwant”（你谁，你想干啥。）

&esp;&esp;“ia…”

&esp;&esp;“sayitaga”那头安静的等着，语气平静，不知表情如何。

&esp;&esp;淮真闭了闭眼。电光火石间，她切换成自己更为熟稔的一种语言，“ichbwaaizanwirhabenunsheuteentroffenkoennensieirbitte3500dolrsleihen？ichbschwierigkeiten”（我是季淮真，我们今早见过的。我能否向你借三千五百美金？我遭遇麻烦了。）

&esp;&esp;她飞快讲完这一串德语，心跳的有点快。

&esp;&esp;面前计时秒针滴答滴答走了十下，短促笑声过后，对面才缓缓开口，“estutirleidwiedereal，bitte”（抱歉没听清，请再讲一次。）

&esp;&esp;低沉沙哑的德语发音，弱化了原本强弱分明的腹音，震得淮真耳朵麻了一下。

&esp;&esp;她小心翼翼：“3000，bitte？”

&esp;&esp;“wieviel？”（多少？）

&esp;&esp;“oder，2500，2000……”（或者，2500，2000也行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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