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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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姑妈午饭都吃得魂不守舍，她这大半辈子也没见过一万两银子有多少，简直难以想像。夏姑妈咋舌道，&ldo;文哥儿媳妇一年就捐出一万多两，娘，这都是咱家的钱哪！&rdo;夏老太太午饭根本吃不下，木着一张老脸道，&ldo;这事儿，等你大哥回来再说。&rdo;再不能任赵长卿这样胡作非为的败家，子孙的福气都得给她败完了！夏老爷一回家，夏老太太立刻召儿子来商量家族大事，夏老太太道，&ldo;孙媳妇有多少钱，我不是眼红。只是再没这样的道理，瞒着婆家这样大笔的往外捐银子，她是打算做什么？她有没有将长辈放在眼里？她的钱，我一个不要，可这些将来都是我重孙子重孙女的。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败家！&rdo;夏老爷也不知赵长卿往外捐了这样大笔数额的银子，夏老爷虽有些心疼，亦知赵长卿不好惹，道，&ldo;这是媳妇的私产，自然是由媳妇自己处置的。好端端的，娘说这个做什么？&rdo;&ldo;你傻了是不是，那是我重孙、你孙子的钱！岂能容她这样随手撒漫出去！&rdo;夏老爷宽慰母亲，&ldo;好儿不吃分家饭，好女不穿嫁时衣。子孙若有本事，不会将这笔钱放在心上。子孙若无能，过些清贫太平日子，也没什么不好。&rdo;夏老太太终是不悦。夏老爷与长子提了一句，夏文没觉着如何，道，&ldo;哦，捐钱的事啊，我早知道啊。长卿早就跟我说过。&rdo;夏老爷便没再多说。夏文回房，见赵长卿在写帖子，过去瞧一眼，见是请杨玉芙的帖子，夏文挑眉，&ldo;请表妹过来做甚？你与她还是少些来讲。&rdo;夏文有些厌恶杨玉芙这样的多嘴。赵长卿道，&ldo;我得问问她，到底是哪儿得罪她了，怎么总找我的麻烦。&rdo;夏文道，&ldo;真不知她哪儿打听来的这些事。&rdo;赵长卿具体捐多少银子的事，夏文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数目，杨玉芙却打听的处处清楚，一看就是刻意打听过了。赵长卿搁了笔，道，&ldo;她这行止，倒不算离奇，都在先生的预料之中。&rdo;夏文道，&ldo;你把表妹的事与苏先生说了？&rdo;&ldo;难道你不觉着她可疑，从她月月给太太送鞋起，我就知道她一直在针对我。&rdo;赵长卿道，&ldo;这会儿把我捐钱的事说给老太太知道。入股的事虽暂且黄了，不过，我看她未曾死心，定要想方设法的糊弄老太太拿银子入股做生意，接下来就得拿咱们没孩子的事来说了。不信等着瞧，她脱不了这几样手段。&rdo;夏文紧紧的皱起眉毛。☆、杨玉芙接了赵长卿的帖子，随意的掷于一畔，根本未曾赴约，哪怕偶尔去夏家串门子，也从不主动提起赵长卿，纵使两人相见，杨玉芙温温柔柔的笑着，叫一声&ldo;表嫂&rdo;便罢。赵长卿索性也不急着找她，只是偶尔对着杨玉芙意味深长的笑一笑。赵长卿稳住了，杨玉芙反有些心里没底。红儿私下同赵长卿道，&ldo;奴婢在外头听人说，杨姑娘一道合开铺子的柳家族兄，在蜀绵织造司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儿。&rdo;看来杨玉芙不过是拿柳氏族兄做个借口罢了，赵长卿问，&ldo;杨姑娘同柳举人关系好不好？&rdo;红儿道，&ldo;听说挺好的。&rdo;赵长卿自言自语，&ldo;那就不大可能了。&rdo;红儿倒了盏茶奉予赵长卿，随口道，&ldo;奶奶说什么不可能？&rdo;赵长卿呷口茶，道，&ldo;我将与杨姑娘的渊源自头想到尾，我与她，一个生在边城，一个长在蜀中，在我去蜀中前，根本不曾相识，那定不是先前仇怨。我们之间，第一件事是，她先时曾与相公有婚约；第二件事便是她被蜀王府放出府的事了。&rdo;红儿不解，笑道，&ldo;杨姑娘与咱家大爷定过亲的事还好说，家里人都知道。当初也是杨家上赶着退了亲，再也怪不到咱家头上。奶奶说的第二件事，奴婢就不大明白，杨姑娘被蜀王府放归本家，难道这也要怪到咱家头上？咱们就是有天大本领，也使唤不动蜀王府啊。&rdo;&ldo;你这话在理。&rdo;可是……赵长卿也是想了许久才想起来，当初夏文中举，要赴帝都春闱前，他们夫妻去青城山王老夫子家告别，夏文曾在王老夫子家中偶遇蜀王的十五公子。夏文曾告诉她，十五公子尤其提了一句，蜀王府的侍女年纪大了，除了配人，也会放一些回家自行婚配。如今再想起来，十五公子当时说这话，是什么意思呢？那时赵长卿只觉着，杨表妹是好是坏，不与她相关，而且，当时夫妻两个马上就要去帝都赶赴春闱，日后见面都难的。却不想，今朝杨表妹也来了帝都。那么，十五公子当初是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呢？别说什么杨姑娘爱蜀王世子至深的蠢话，听说蜀王世子五十几岁的老头子，做杨姑娘的祖父都绰绰有余！何况杨姑娘口口声声、委委屈屈、一脸无辜的对夏家当初遇难的解释是：她在蜀王府都未曾对夏文忘情，这才惹恼了蜀王世子，进而夏家挨收拾。虽然这话也假的可以，赵长卿并不认为杨姑娘能爱上蜀王世子。当初，十五公子说的是蜀王府侍女，这也证明杨玉芙在蜀王世子那里根本没什么地位，连正经的妾室都算不上，可见并不受宠。杨玉芙对夏文没什么情分，对蜀王世子也不会有什么情分，但，她如今手里的银钱来历，甚至她的生意，肯定是与蜀王府有关系的。尽管赵长卿不甚清楚，可，朱太爷与蜀王颇有些渊源，赵长卿是知道的。赵长卿自问绝没有得罪蜀王的地方，而且，她这样出身寻常、家势寻常、诰命也寻常的人，绝不可能与蜀王府有挂碍的。来到帝都，才知道这里贵人有多少。赵长卿夏家这样的，在帝都城连三等人家都算不上，小鱼小虾的货色，再不会入蜀王府的眼。赵长卿觉着，杨玉芙这样对付她，不大可能是出自蜀王府的授意。否则，蜀王府的格局也忒小了些。不是出自蜀王府的授意，那便是私怨。赵长卿实在想不出杨表妹与她仇从何来，怨自何起，不禁叹道，&ldo;人都说杀父之仇，不共戴天。我又没杀过杨姑娘的爹娘，真不知她为何这样恨我？&rdo;红儿素来是个率直脾气，道，&ldo;奶奶就是太心软，才总是追根究底。要依奴婢说，奶奶现在就去柳家，捞起那贱人，啪啪给她两记大耳光，叫她知道厉害，她才晓得马王爷三只眼！&rdo;赵长卿道，&ldo;现在还不至于到那一步，真动起手来，怕太太脸上不好看。&rdo;红儿道，&ldo;只盼太太能明白奶奶的苦心吧。&rdo;她是个恩怨分明的性子，杨家先前那样对不住夏家，若不是夏家有些运道，夏文与宋嘉让有恩，夏家能不能活着到西北都得两说。如今杨玉芙拿些银子好处就把夏老太太人等哄得团团转，就是红儿这做婢女的都有些瞧不起。若不是夏文还明白，赵长卿这日子真心不用过了。一时，老太太房里的丫环来请赵长卿过去，夏恭人来家说话了。自从夏老太太一行逃跑之事后，夏恭人时久未来了。赵长卿换了身衣衫，外头太阳大，红儿撑了把细绸伞在畔服侍。夏太太已经到了。赵长卿见过礼，便坐在一畔听夏恭人与夏老太太说话。夏老太太道，&ldo;有些日子不见你来了。&rdo;夏恭人心中不屑，心说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，难不成站了个大辈儿就真当自己如何高贵不成？她生就是个笑面人，不论心里作何想，脸上都是笑悠悠的，夏恭人望着夏老太太笑，&ldo;前些天婶子身上不爽俐，我一直惦记着，着实想亲自来瞧，又担心婶子正病着，我过来倒惊扰了婶子养病，便命人捎了些滋补之物来。如今听着婶子大安了，我过来给婶子请安，陪婶子说说话。&rdo;夏老太太张嘴便一套一套的，笑道，&ldo;早没事了，是孩子们大惊小怪，总要我多躺几日，闹得跟多大事似的。&rdo;夏恭人笑，&ldo;这是孩子们孝顺，婶子好福气。&rdo;夏老太太笑，&ldo;是啊。&rdo;夏恭人笑，&ldo;我没别的孝敬婶子，除了些滋补吃食，前儿倒是得了几匹上等蜀锦，如今帝都都流行穿这个，我挑了上好的给婶子带来。&rdo;夏老太太本就是个骨头轻的，夏恭人说话也客气，夏老太太忍不住炫耀起来，道，&ldo;说起蜀锦，这是咱们家乡的东西了。你是我们蜀中的媳妇，却没回过蜀中，这蜀锦，在帝都稀奇，在蜀中是常见的。就是如今做蜀锦生意的，蜀锦阁的老板，也不是外人，正是咱家亲戚。&rdo;夏恭人笑，&ldo;这倒是头一遭听说。&rdo;夏老太太一指夏太太，道，&ldo;杨姑娘是你弟媳妇娘家姐姐的外甥女。&rdo;夏恭人笑，&ldo;我也听别人说过，如今蜀锦阁生意好的很。就是我娘家嫂子，还在里头入了一股。&rdo;夏恭人过来，还就是为了打听打听蜀锦阁的来历。自从闺女同那老婆子翻脸，夏恭人与李老太太的姑嫂关系也降到冰点。别看李老太太那般刁钻，她真正有把柄在夏恭人手里，何况夏恭人又是自己小姑子，李老太太也不敢太过火，便有心缓和缓和姑嫂关系。再者，永安侯夫人如今视她为陌路人，虽然李老太太向以永安侯生母自居，如今却是连永安侯府都进不去一步。时间久了，李老太太那强横的心也有些软了，这才主动跟小姑子低头，把这赚钱的门路说与了小姑子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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