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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拿过来。”他没有马上行动,k立刻就掏枪对准了他,受到他的带动,雇佣兵的枪口齐刷刷地举了起来,场地里七八支枪,不是对准李竺就是对准了他,每个人的手指都在扳机上:没有人允诺过这是一场以物换人的公平交易,他出现的那瞬间就等于是放弃了主动权,拿到u盘后k会不会反过来抓他,甚至是把他们就地枪决,这都是未知数。从常识判断,他不该来,每个人都这么说,他们当然关心李小姐,但也现实地指出,他重新出现于事无补,只能让她的牺牲失去意义。就连傅展自己的理性也这样认可,确实,是不该来。他真的又蠢又傻,现实也的确如此,李竺肯定会被绑得密密实实,东西一到手,对方就可能当场崩掉她的脑袋,他过来除了亲眼见证她的死以外有什么好处?更别提这可能还要搭上他的性命。但他还是来了,李竺就算是死他也得看着她死,他飘了她一眼,她的嘴被胶带封上了,双手被紧缚在杆子上,看起来,临阵脱逃绝地反杀的可能性并不大,也是,这的确不是电影,反派并不会脑残地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。但机会也许仍会有,现在并不是放弃的时候,傅展把u盘对美国人又亮了一下,往语气中注入更多的自信,“我现在就可以把它给你——不过,我想说的是,你怎么能确定它是真的还是假的呢?”雇佣兵什么也不知道,看似对这一切漠不关心,只是听命行事,不过,即使如此,基于观众的本能,他们的眼神依然飞向了老板:他带了什么东西过来,每个人都能看得见,没有电脑随身,甚至u盘也未必知道密码,k该如何确认真假?k也明显地滞了一下,傅展立刻知道je给的情报没错,k是孤身前来,除了钱以外什么补给都没带。他进一步指出,“就算它是真的,那,你又知道密码吗?”“就算这个u盘没有密码,里面也装满了资料,但,你知道你在追的是什么东西吗?”这很滑稽,为了一个u盘出生入死,但却连它装的是什么都无权知道,k没回答,傅展也让沉默不动声色地发酵几秒,挑拨就是这样最有效。“如果你没想过验货的事,”他继续说,“那么,这不就是说,不论它是真是假,你都没打算活着放我们走,那么我又何必要把东西给你?”枪口垂了一下,傅展不动声色,仔细观察:他甚至都没想到这个,思绪已经有些混乱,他很惊慌了。但这惊慌也只持续了一瞬间,k还是绷得住的,他冷冰冰地说,“因为不给我,她一定会死,给了我,你们也许还有一线可能,从你出现起,你就已经做了选择。”枪口摆了摆,他直接堵住了李竺的太阳穴,“把东西给我。”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随着他的动向,傅展的眼神第一次和李竺相遇,她瞪大眼望着他,但神色仍很宁静,过了一会儿,她的眼睛眯缝起来,眉眼弯弯,似乎是在对他打招呼,又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。这女人疯了,简直完全不可理喻。傅展移开眼神,压下所有无可名状的情绪,k太激动了,得让他冷静下来,否则会有人要遭殃的。“只是一线可能?”他故作犹豫,似被打动。k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,“我保证会仔细考虑。”“好。”他不再犹豫,把u盘丢过去,“给你。”k接了个正着,他的枪放下了,有那么一会儿,他好像还真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拿到了货,只是拿着u盘翻来覆去的看,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狂喜——但同时也有无限的心酸和感慨,傅展冷眼旁观,也不得不承认,过去的一段日子,对他来说应该也一样是一段不容易的旅程。他开始一定把事情想得很容易,但之后慢慢发现,他追捕的猎物不但异常狠辣,而且还狡诈奸猾……慢着、等等——就像是看着他的大脑运转,他看着k狂喜褪去,狐疑渐起:这么痛快就把u盘丢了过来,这其中是否有诈?怀疑的眼神投注在他身上,傅展没有说话,而是露着高深莫测的笑容,脊背渐渐挺得更直,现在是时候把姿态调高了,能否诈唬过去,就看他的表现了。有时候,最好的演技并不需要言语,只需要让自己相信就足够了,余下的事情,可以任由对方观察。让他自行去想象:这u盘是真的还是假的?看起来应该是真的,这么好的东西是很难仿冒的,但他为什么这么轻松就给了,一副这无关紧要的样子,难道,思路在什么时候出了错,从这里往上回溯,他们和盗火者至少在死人城有过接头,所以k会很自然地想,难道,他们在死人城就完成了数据传输?“你们是不是已经把数据传输出去了。”k同时问,宾果,完全对上节奏了。傅展往笑容里注入一些真诚的遗憾,“我们也一直想告诉你们这点,但恐怕,你们是不会相信的。”“什么时候,怎么回事?为什么会这样——你们不可能有网络的,整个欧洲的安全屋都——”“是的,整个欧洲的安全网络都在你们的监视下,但恐怕,这世上还有一个东西叫移动硬盘。”傅展继续遗憾地说,“你们一直都追得很紧,但在开罗,他们还是找到了机会,它被拷成了二十多份,这还是我知道的数——盗火者的内线把它们都带去了以色列,如果你们没有展开相应行动的话,它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到了美国、俄罗斯,还有全世界你能想到的几十个国家。”“不可能!”k脱口而出,“但新闻——”“新闻也要讲究时机,我们这一阵子都在苏丹,收不到外界消息,不过,我想,”傅展说,“我这么贸然地猜测——恐怕外界已经开始有动静了,前置炒作,这是他们和我说的,对这件事他们安排了一系列的行动步骤。”他们当然有行动了,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行动,美国国内怎么忽然会如此轰轰烈烈地开始炒作政治黑幕的新闻,进而把他推到风口浪尖?原来他只不过是个前奏,对方想要的,恐怕还是透过他扯出水面下的大鱼,甚至是这么一整份文件……k面如死灰,没有说话,他最想要的自然是通过u盘将功赎罪,把这件事就此消弭,但如果文件真的已被送到雇主手里,就算是拿到u盘,他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徒劳,傅展把他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,他叹了口气,做出心有戚戚焉的样子,“不得不说,我有些同情你,k先生,你的确是个厉害的猎人——只可惜,你们的内部出了严重的问题。”cia内部一定有普罗米修斯的人,这是双方的共识了,就像是每个冲锋陷阵却被猪队友害死的主力一样,k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出口,他没有说话,但表情却不无认同,氛围没那么剑拔弩张了,事态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傅展告诫自己要稳住,绝不能多看李竺——她有一侧脸颊肿得厉害,看来是被人扇了耳光。是谁打的?k?看来他的情绪已经累积得很满了。u盘拿到了,却依然穷途末路,这样的特工是最好招降的,h不就是最好的例子?如果是h在对面,傅展的姿态会摆得很高,威压他更认识到自己现在别无选择的事实,但现在他决定表现得柔和点,“能抽根烟吗?太阳底下有些晒,要不,咱们坐下来聊聊吧?”他一面说一面接近,高举双手,以示诚意,k没说话,雇佣兵们交换着眼色,有人的枪口已经垂了下来:一直端着枪确实是很累的,再说,他刚才提到了k没钱的事情,他们都听得懂英语,也知道k的处境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好,他们应该也很关心自己的尾款什么时候到位。烟被点起来的时候,傅展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了,如果说开始的时候,k占了99的优势,那么现在他的1点胜算至少变成了60。打倒k的并非是他的话术,而是他心中充斥着的恐惧,他要做的无非是提供第二个选择——现在想想k最开始的算盘,简直是孤注一掷得荒唐,一对破三也敢赌博,他哪来的胆子?不过,傅展的底牌也很烂,全靠bffg,他把烟递给k,也向四周散了一圈,大部分人并没接,而是警惕地望着他,傅展也不介意,随手抽了一根己贪婪地吸了一口,“我能理解你的感觉,说实话,我和你一样无奈——我也并不情愿做他们的信使,把东西送到开罗。只是,兄弟,说了你别介意,比起美国人,还是他们更可怕,你说对吗?我们也只是两个普通人,无权无势,沾到了这个事,你能怎么办?你没有任何选择,没人能做你的后盾,你只能听命行事——也许我们都是一样的,是不是,兄弟?”k垂下头没说话,过了一会儿,他苦笑起来,“普通人?”他抬起头,从雇佣兵的烟盒里抽出一根,点燃了深深吸了几口,“有这样的普通人?为了追捕你们,我死了20个特工——这都是我的罪证,你们真不是中国人的特工?”“平民百姓,如假包换。”傅展说,“顶多就是身手利落些——个人爱好,也是运气好,不然早死了。”这句话,倒是发自肺腑,就是傅展也不得不承认,如果一开始没带上李竺,这条路,他一个人很可能走不到现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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