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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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睁眼，魏谦才终于开口说话。&ldo;熊英俊，&rdo;魏谦说，&ldo;你是来我这野餐的吧？&rdo;老熊毫不见外地说：&ldo;反正你一时半会吃这些东西也不太方便，过两天该放坏了，我替你解决一点，不能浪费东西。&rdo;魏谦皮笑肉不笑：&ldo;那可真是太感谢了‐‐你到底干什么来的？总不可能是专程来看我的吧？&rdo;&ldo;你这个施主啊，多么的尖酸刻薄啊，妄自菲薄也就算了，还老愿意把别人往坏处想，&rdo;老熊谆谆善诱，而后两手一摊，&ldo;贫僧真是来探病的，顺便给你拜个早年。&rdo;魏谦怀疑地看了他一眼：&ldo;黄鼠狼给鸡拜年？&rdo;&ldo;阿弥陀佛，&rdo;老熊沉默了一会，&ldo;贫僧有时候真是难以理解施主你这种……时常把自己也无差别攻击进去的说话风格，太一视同仁了。&rdo;大概是躺的时间太长了，魏谦觉得创口有点疼，他皱着眉轻轻地挪动了一下，魏之远立刻过来，把一个枕头塞到了他身后：&ldo;小心点。&rdo;魏谦点点头，而后转向老熊：&ldo;我现在要钱没有，要命半条，你打算跟我商量哪个？别兜圈子了，说吧。&rdo;&ldo;阿弥陀佛，你怎么能和出家人谈这种俗物？孔方兄的事是你我该说的吗？多伤感情！&rdo;老熊低下头，人五人六地摆了个悲天悯人的造型，随后他猛地一抬柿饼脸，露出一个加菲猫一样贼兮兮的笑容，对魏谦伸出了五根手指头，&ldo;你给我赞助这个数就够了。&rdo;魏谦气结：&ldo;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专程来看我！&rdo;老熊笑嘻嘻地说：&ldo;别生气啊，施主，大病未愈，你要养气固本，淡定一点。&rdo;魏谦：&ldo;不可能，我现在手头好几个项目在砸前期，资金链绷得快断了，马上都打算卖身了，哪弄余钱去？&rdo;老熊：&ldo;就五十万，还不如你眨眼这会工夫的利息高呢，你不要一毛也不拔好不好？&rdo;&ldo;五十万？好办。&rdo;魏谦把头往后一仰：&ldo;小远，有零钱吗？给他十块，门口有卖彩票的，让他跟佛祖说一声，中个百八十万的奖就解决了。&rdo;老熊：&ldo;这位一辈子只穿白衬衫的施主，你的名字叫穷酸吗？你可真是抠门到了一定地步了。&rdo;魏谦：&ldo;老子至今开一十万块钱的破车，你开口跟我要五十万捐门槛？告诉我，门在哪呢？&rdo;老熊面无愠色，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语速不疾不徐地对魏谦说：&ldo;没让你捐门槛，也没跟你要修佛像的钱，这回是几个社会非盈利组织牵头做的事，他们有自己的网站跟微博，现在很有些知名度，你出的那几块钱赞助费全部可以作为宣传企业品牌的广告费，够便宜的了好吗？&rdo;魏谦上下打量了老熊一番，诚恳地问：&ldo;前辈，麻烦您给我点拨一下，本公司的形象难道竟然已经差到需要一个和尚做代言的地步了吗？&rdo;老熊：&ldo;反正你掏不掏钱吧？&rdo;魏谦：&ldo;反正我就是没钱。&rdo;魏之远只好用一杯温开水隔开了两个人：&ldo;行了，都歇会，来，先休战，熊哥喝杯水。&rdo;老熊端起来一口气喝下去了，完事砸吧砸吧嘴说：&ldo;我跟你说完，这钱你肯定得掏。这个事是这样的‐‐近来网上有好多人说拐卖儿童的事，我说的这个非盈利组织是专门针对社会公益活动的，他们现在打算针对这些现象，牵头做一些事……&rdo;&ldo;你们这不是起哄架秧子吗？&rdo;魏谦说，&ldo;打拐那是人家警察的事，你们跟着干嘛去？公益，我看捣乱还差不多。&rdo;&ldo;施主啊，你都趴下了，就积点口德吧。&rdo;老熊继续解释说，&ldo;我们不是打拐，是想收拾出一个类似互联网社交平台那样的东西，把丢过孩子的父母和不知自己来历的孩子用这个网络联系起来，警方找到被拐卖儿童，也会在上面发布信息，寻找孩子的监护人。简单说，就是帮助寻找被拐卖过的小孩，你懂了吧？&rdo;魏谦沉默下来，目光一下落在了魏之远身上。老熊志在必得地看着他，果然，片刻后，魏谦说：&ldo;小远，回家把我的支票本拿来……嗯，以公司的名义吧，我私人出了。&rdo;而后他又补充说：&ldo;五十万的预算太紧张，你给他写五百万，拿来我签字。&rdo;老熊：&ldo;善哉善哉‐‐那后续需要追加赞助……&rdo;&ldo;行。&rdo;魏谦一口答应下来，&ldo;你让他们尽快给我个合同吧，我出个财务总监，每年外审之外要接受我们公司的内审，确保资金不滥用，后续的赞助款你们不用找别人了。&rdo;魏之远愣了一会：&ldo;哥，其实……&rdo;他想说其实自己现在已经不在意小时候的事了，对亲生父母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，碰上了也好，碰不上拉倒，可被老熊似笑非笑地盯着，又觉得自己这么拆台不大好。于是卡住了好一会，他才低声说：&ldo;其实我有你就够了。&rdo;老熊眼观鼻鼻观口，念一声佛号，颇有宝相。&ldo;嗯。&rdo;魏谦的声音轻了些，&ldo;去吧。&rdo;老熊和魏之远一起走出了病房。魏之远：&ldo;熊哥，你这么利用我不厚道吧？&rdo;老熊&ldo;嘿嘿&rdo;一笑：&ldo;你现在翅膀硬了，全世界都飞得过来，他难得有机会替你做点事，我是成全他‐‐哎，对，下礼拜我讲经，你来不来？&rdo;&ldo;讲经？你？&rdo;魏之远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。&ldo;我怎么了我？&rdo;老熊瞪了他一眼。&ldo;你最近怎么这么活跃了？&rdo;魏之远奇怪地问，他依稀记得当年魏谦在医院老实了一个多礼拜，还没到半个月，他就住不下去了。他过惯了忙乱日子，刚做完手术的几天精神不好、晃荡一会就困了也就算了，随着他每天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，就开始难以忍受医院单调无聊的生活了。过了小年就接近除夕了，外面越来越热闹，魏谦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坐牢，他蹲监狱一样默默忍受了几天，终于下定了逃出去的决心。魏谦从来是个十足的行动派，只要他想，只要时机成熟，他从来能用最短的时间付诸实践‐‐比如穿上衣服就跑。不过这天，魏谦思考了片刻，还是没有跑，他怕小远着急，于是一直耐心地等到了中午魏之远过来。魏之远带来了厚厚一打文件：&ldo;这是我们那边的资金计划，中英文一式两份‐‐预算控制部分改第三遍了。这是你们行政部报上来的年会安排计划，这是你们人事部报的年终奖，都是需要你签字的，你是自己看还是我给你念？&rdo;不跟魏谦一起工作，就不知道他有多吹毛求疵，尤其他住院没事做的时候。魏谦永远也不能非常简单愉快地说一句&ldo;朕知道了&rdo;，就把手下人放过，他总是可以把报上来的材料修改得一塌糊涂，字里行间的修改意见写得比原文还多……当然，这期间通常都是长工魏之远代笔手写的。不过这回，魏谦一反常态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，竟然没说什么，就把字都给签了。魏之远把新换了笔芯的中性笔都拿出来了，发现竟然没有用武之地，颇为不适应地看了魏谦一眼，有点担心地问：&ldo;哥，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啊？&rdo;魏谦揉了揉鼻子：&ldo;那什么……我想跟你商量个事。&rdo;魏之远简直震惊了，他从来不知道他哥的字典里居然还有&ldo;商量&rdo;俩字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只是呆呆地&ldo;啊&rdo;了一声。&ldo;我下午想出去一会，放个风，&rdo;魏谦诚恳地看着他，末了，居然又态度良好地补充了一句，&ldo;行吗？&rdo;魏之远足足半分钟没回答他的问题，半分钟之后，他完全不在状态地说：&ldo;你是问我吗？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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