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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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他表达不出来，沉默了好一会，才只能像毫无创意地像夸奖小宝那样，格外晦涩难解地夸了魏之远一句：&ldo;你啊……你要是愿意找个女朋友回来，哥现在就都能瞑目了。&rdo;魏之远平静地说：&ldo;那不可能的。&rdo;&ldo;一点戏也没有么？&rdo;魏谦几乎是带着期冀地看着他。魏之远避开了他的目光，放盐放调料，语气却是坚定的：&ldo;嗯，一点也不可能。&rdo;&ldo;为了你那个男狐……&rdo;魏谦顿了顿，临时别别扭扭地改口说，&ldo;男……心上人？你别看现在拉个赞助千难万难，如果你真要走这条路，比你拉赞助可困难多了。&rdo;魏之远似乎觉得这个&ldo;男心上人&rdo;的说法很有趣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，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提了起来：&ldo;知道，这就是个开始。&rdo;魏谦顿了顿，换了个角度：&ldo;那人家愿意接受你吗？&rdo;魏之远看了他一眼，有些迟疑地说：&ldo;还不知道，可能……可能有些不能接受吧？&rdo;魏谦好像立刻找到了突破口，放缓了语气，摆出耐心劝解的架势来：&ldo;男的到了一定的年纪，都会想娶个女的做老婆，就算你不想，别人也会想，你现在还小，不考虑那么远，如果将来你喜欢的人结婚了，你要怎么办？&rdo;魏之远停下了一切的动作，僵持了一会，他落寞地低声说：&ldo;哥，你别挖我的心行吗？&rdo;魏谦无可奈何地看着油盐不进的魏之远，心里想起老熊说自己的一句话‐‐这是王八吃秤砣，铁了心了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熊嫂子，两个月前，魏谦找了个机会，带着小宝去探望过她一次。熊嫂子不肯做化疗，她不知怎么说服了老熊，而老熊竟然就默然放任了。熊嫂子终于心满意足地听小宝叫了她一声&ldo;干妈&rdo;，她看着小宝的时候，总是忍不住畅想，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孩子，如果自己能再多活几年，是不是也能看见自己的孩子长到小宝这么大了呢？她看着这缺心少肺的小丫头，就忍不住畅想起自己那虚无缥缈的未来。临走的时候，熊嫂子对魏谦说：&ldo;有的孩子天生就爱美，有的孩子天生就不在乎，这都是天性，像猫吃鱼狗吃肉，你仅凭着自己的喜好，强按着爱美的孩子让她去剪头发，跟逼着不爱美的每天早起一个小时化妆都是一个道理‐‐扼杀别人的天性，你觉得你对，可你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吗？&rdo;魏谦知道，这是她的肺腑之言。陈露女士，她也天性热爱美，天性热爱艺术，热爱她的工作，热爱家庭和孩子，也热爱生命，然而才走到半途，一切就都被强行打断，画上了休止符。她跟魏谦说这话的时候，眼圈分明是红的。那小远这样，这么头撞南墙不回头地喜欢一个男人，也算是天性吗？魏谦不知道，然而他心绪几次起伏，终于在自己的底线之上，又丧权辱国地给魏之远退了一格。他悲哀地发现，自己的底线就像是裤子，总有一天会给这些小崽子扒得裤头都不剩。魏谦说：&ldo;爱怎么样怎么样吧，我不管你了，该说的话我都说了，你以后别后悔。你那个……那个谁‐‐嗯，就那个谁吧，你明白我的意思，是香的是臭的也不知道，有机会你让我见一见。&rdo;魏之远立刻就领会了他让步的意思，然而听见后半句，又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怎样，心里纠结良久，终于应了一声：&ldo;哎。&rdo;魏谦还要再说，不过就在这时，他的话题被打断了，外面有敲门的声音。魏谦应了一声，打开门，却看见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，她烫着一头焦黄的小卷发，就像顶着一个行动的鸡窝，眼珠浑浊，眼角细纹丛生，可见是有些年纪了，身上穿着一件不大符合她年龄、显得有些艳俗的碎花杉，拎着一个随处可见的假名牌包。魏谦问：&ldo;你找谁？&rdo;对方见了他，也是愣了一下，随即立刻说：&ldo;哦……我可能是敲错门了，那什么，王秀红是住这楼吗？&rdo;&ldo;王秀红&rdo;是麻子妈的名字，魏谦皱了皱眉：&ldo;你找她有什么事？&rdo;从外表上看，魏谦当然属于&ldo;人模狗样&rdo;的那种人。他个高腿长，从小练就的端架子功夫，如今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。平时在公司里，他显得太年轻，又不像三胖，到哪都会跟人家打成一片。他常年四处出差，来去匆匆是他的常态，扣子每每系到最上面一颗，越发显得不苟言笑。即便偶尔没事在办公室待着，他也关着门自己待着，宁可像个自闭症儿童一样在屋里画乌龟玩，也不出来和公司里年轻的姑娘们说笑。这样变态的时间长了，身上自然而然地就提炼出某种生人勿进般严肃的气场来。门口的陌生女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，顿觉局促，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包，挤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说：&ldo;哦……我是她老家亲戚，他们家大小子的大姑。&rdo;魏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：&ldo;大姑？我怎么没听说过她老家还有个大姑姐？&rdo;陌生女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，但她又摸不清魏谦是什么人，不敢随便发作，只好一个劲地赔笑，像是习惯了低三下四，自带一副唯唯诺诺的面孔。魏谦扫了她一眼，走到隔壁敲敲麻子妈的门：&ldo;姨，是我，有个自称你们家亲戚的人来了，您出来看看，认识不认识。&rdo;说完，魏谦回头瞟了一眼干巴巴地戳在楼道里的女人，眼神像是刀子一样，刻薄地在她身上刮了一圈。就算她不是冒充的，麻子爸去世那么多年，麻子妈每天摆摊卖油条，孤儿寡母的时候，她这个&ldo;大姑&rdo;死到哪去了？当年麻子妈出事，麻子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被坏人引诱去贩毒的时候，她又在哪里？魏谦打有记忆以来，就和麻子他们住邻居，从来没见过他们家任何一个活的亲戚。女人惊惧地迎着他冰冷的审视目光，不自觉地贴着墙边站直了。麻子妈行动不便，好一会，才把门打开，微弱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：&ldo;谦儿，什么时候回来的？吃了吗？&rdo;魏谦的表情这才柔和下来，弯下腰跟她说了几句话，又回身把她从屋里推了出来：&ldo;这就是找您那人。&rdo;陌生的中年女人先是震惊地看着麻子妈，眼珠快要从眼眶里掉出去了，好一会，她猛地捂住嘴，大惊失色地说：&ldo;妈呀！你……你是秀红吗？你真是秀红？你……你怎么成这样了？我的妈呀！&rdo;麻子妈呆愣了良久，声音微弱得如同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：&ldo;你……你是大姐姐？&rdo;女人看了麻子妈几眼，忍不住了，眼泪不要钱一样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。魏谦把麻子妈重新推进屋里，把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&ldo;大姑&rdo;给放了进去，两人就在屋里抱头痛哭了起来。魏谦悄悄地退了出去，不过他出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，没有把麻子妈的门带上，虚虚地露出一条缝，以防发生什么事，他在隔壁能听得见。连三胖也听见了动静，出来看了看情况，一见了魏谦，立刻恬不知耻地跑到他家来蹭饭。&ldo;亲戚？别说你了，我都不记得他们家还有亲戚。什么亲戚啊，三十年没来往？&rdo;三胖捏了一块油炸虾球塞进嘴里，吧嗒着嘴品了品滋味，&ldo;哎哟，这个可好吃！你们家小远这手艺，简直绝代了，比别人家小媳妇还要知冷知热啊，也不知道将来便宜谁。&rdo;三胖的嘴就是个火车站，什么玩意都跑，本来没人会跟他认真。可魏之远的性向问题一直是魏谦一块心病，他妥协是真妥协，糟心也是真糟心，后者是控制不了的。&ldo;小媳妇&rdo;仨字毫无预兆地踩了魏谦的雷，他顿时火了：&ldo;滚，你才小媳妇！&rdo;刚骂完，话音都没来得及砸脚面上，魏之远就端着菜、穿着围裙走出来了，模样格外贤惠，用实际行动扇了他哥一个耳刮子。魏谦和三胖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，魏谦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，对无辜中枪的魏之远说：&ldo;明天我就请个钟点工去，我看咱们楼下那俱乐部里不是有个业余散打队吗？你有空多锻炼锻炼身体，或者出去多打几场球也行，别老围着锅台转。&rdo;魏之远把他的话当圣旨，二话不说点头答应，而后抬起头来，笑眯眯地问他：&ldo;哥，原来你喜欢练散打、身体好的男人啊？&rdo;三胖不知想起了什么猥琐的事，捂着脸开始笑。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，反正魏谦怎么听这句话怎么觉得不对劲，感觉就跟被调戏了似的：&ldo;我喜欢……喜欢你大爷！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？&rdo;三胖只顾着找乐子，丝毫没看出这其中的暗潮涌动，还没心没肺地在一边开玩笑添乱：&ldo;别闹了弟弟，就你哥这臭脾气，必须得找个三哥这样软绵绵的，才能以柔克刚，禁得住他一天三回的幺蛾子，我们这体型啊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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