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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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【醒日是归时】：你要是睡不着，可以下来和我聊天。

&esp;&esp;【zoe】：你睡不着吗？

&esp;&esp;【醒日是归时】：有一点，你能下来吗？我等你。

&esp;&esp;卓蕴头发没吹干，突然想使坏，和他开个小玩笑。

&esp;&esp;【zoe】：不应该是，谁邀请，谁主动吗？

&esp;&esp;赵醒归不回了。

&esp;&esp;又花了几分钟，卓蕴的头发干了，拿起手机看消息，赵醒归还没回。

&esp;&esp;她心说糟糕，玩笑开过分了，小朋友生气啦！

&esp;&esp;卓蕴赶紧回消息。

&esp;&esp;【zoe】：和你开玩笑的，我刚在吹头发，现在下来。

&esp;&esp;她穿上羽绒外套，轻手轻脚地出了门，楼梯上亮着暗暗的小夜灯，每一层间有两段楼梯，要转个弯，卓蕴从三楼走到二楼，又从二楼往一楼走，走了没几阶，听到底下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。

&esp;&esp;她心里一跳，生起一种预感，又觉得不可能，忍不住放轻脚步，一阶一阶慢慢地往下走。

&esp;&esp;绕过一楼到二楼的转角平台，一楼客厅近在眼前，卓蕴站住不动了。

&esp;&esp;她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，眼角瞬间湿润，因为，她看到了让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幅场景，卓蕴从来想象不到，一个人，因为另一个人一句随意的玩笑，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。

&esp;&esp;那架黑色轮椅停在一楼，赵醒归却背对着她坐在楼梯中段，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高领毛衣，一手撑着台阶，一手抓着楼梯栏杆，双臂用力，上身撑起，屁股就往上挪了一阶。

&esp;&esp;随着他上半身的移动，两条搁在台阶上的腿被带得歪了一下，右脚还踩着台阶，左腿却掉了下去，软软地挂在台阶上，还因为痉挛而抖了三两下。

&esp;&esp;等到腿不抖，他才弯下腰把左腿捞上来，将脚板重新在台阶上踩好。弯腰时，他后腰处的皮肤又露出一截，正准备再往上挪动时，卓蕴叫他了：“赵小归。”

&esp;&esp;赵醒归爬楼梯爬得全神贯注，一直没听到她的动静，差点被这一声给吓死，猛地回过头来。卓蕴看到他写满错愕的一张脸，再也撑不下去了，又是哭又是笑地问：“你在干什么？你是不是傻的呀？”

&esp;&esp;赵醒归愣愣地看着她：“你怎么哭了？”

&esp;&esp;“没哭，刚打了个哈欠。”卓蕴走下去，和他并排坐在台阶上，有些无措地问，“你干吗要这样？现在怎么办？你自己能下去吗？”

&esp;&esp;赵醒归抬起手，想去帮她抹掉眼泪，又想起自己的手按过地，只能无奈地收回来，小声说：“不是你让我上去的么。”

&esp;&esp;好委屈的样子呢，卓蕴说：“我在三楼，你这样上，要多久才能到啊？你怎么会当真的？”

&esp;&esp;“三楼而已，慢慢爬，总会爬到的，龟兔赛跑你总听过吧？”赵醒归居然还笑得出来，“我就是那只最终获胜的小乌龟。”

&esp;&esp;卓蕴恨不得扒开他的脑袋瓜看看，这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，气得往他胳膊上重重拍一下：“我看你就是个小王八蛋！”

&esp;&esp;“嘘——”赵醒归声音很低，“你小点声，别吵醒他们，我不想再被骂。”

&esp;&esp;“那你自己下去。”卓蕴指指一楼的轮椅，“我可搬不动你。”

&esp;&esp;一段楼梯是八个台阶，赵醒归已经坐在、“我们，一起往后想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其实，已经接受现实了，这辈子大概都只能这么活。”赵醒归看看自己那两条伸直在木地板上、纹丝不动的腿，又看向卓蕴，“要说不遗憾，不难过，肯定是假的，但也没办法，这种伤就是这样，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碰到。”

&esp;&esp;卓蕴说：“那你也得去医院看啊，不要总说你觉得，你认为，你又不是医生，医生都说了你是不完全性损伤，还有希望，你就去拍个片子看看嘛。万一真的有康复的希望，被你耽搁了，那你不得悔死啊。”

&esp;&esp;赵醒归笑了一下：“康复是不可能的，我大概……也是怕自己会空欢喜一场。卓老师，其实我有时候去回想，会很后悔，变成现在这样，我自己也做错了一些事。”

&esp;&esp;卓蕴问：“你做错了什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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