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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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32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老太医是值得信任的人选之一，谢玟稍微解释了一番，太医为庄妃娘娘及其子的凶狠毒辣暗暗心惊，但他来不及宽慰，却已从谢先生温和的眉眼目光中，见到一丝透骨的寒意。

&esp;&esp;老太医心中莫名想到，要是九殿下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位看似清淡疏离、实则手段莫测的宠信之臣，恐怕要掏出六皇子的五脏踩碎了才会罢休。

&esp;&esp;萧九的血止住了。他昏迷不醒，后半夜开始发热。谢玟用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，滚烫一片，哪怕不间断地毛巾冷敷、灌下汤药，这热度还是在不断地升上来。九殿下烧得说胡话，仿佛有很深沉地梦魇缠绕着他，谢玟侧耳倾听，听到那双干裂的唇瓣里唤得是娘亲。

&esp;&esp;萧玄谦的母亲，那个早早亡故的女人。谢玟看着他颤动的眼睫，将湿润的水点在对方的唇上，心中忍不住想：倘若你泉下芳魂有知，保佑他能活下去吧。

&esp;&esp;这道思绪稍纵即逝，很快，谢玟又觉得这世上没有因果轮回，他真是糊涂了，才将希望寄予一个逝去多年的人。

&esp;&esp;人在重伤之际、意识模糊，总会呼唤之际心中最信赖、最依靠的人，而萧玄谦只唤了几声娘亲，随后又沉默下来，当谢玟以为他恢复安静时，对方的声音却又嘶哑无力地喃喃响起。

&esp;&esp;老师。

&esp;&esp;谢玟抬起眼，将手覆盖在对方发热的手背上。

&esp;&esp;老师

&esp;&esp;九殿下不停地混乱低语，梦呓中常有琐碎的、意义不明的音节，只有这两个字讲得很清楚，等到他终于不再呼唤、不再痛苦中紧皱眉头时，谢玟却听到他喃喃道：老师不要离开我求求你，不要抛下我

&esp;&esp;萧玄谦的指节绷紧，骨骼衔接处攥得发白，他的生命力不断流逝，早已陷入了昏沉当中，但却下意识地紧握住谢玟的手，温度炽热。明明不断消耗力量、拼命一搏死生不论的人是他，明明滑落深渊、快要坠进无间地狱里的人也是他，却还跟谢玟说不要抛下我。

&esp;&esp;明明是你才是那个快要抛下一切的人。

&esp;&esp;谢玟深吸了口气，一边回握，一边轻声道：不会的，我在你身边敬之，我在你身边。

&esp;&esp;不知道是在哪一刻，谢玟感觉到对方的梦呓、低语，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，慢吞吞地落到了他的心里。这根种子生根发芽，并且会在以后的岁月里生出枝叶、冒出花蕾，而它的根茎将抓紧他的心脏，探入他每一根脆弱的血管，汲取他的心血为生。

&esp;&esp;但他是愿意的。

&esp;&esp;至少在此时，谢玟宁愿他是一颗会长大的树、是一颗需要心血哺育的种子，即便要扎进他的血肉里，他也会永远包容、永远善待。

&esp;&esp;但你要醒过来，醒过来我们才有以后，你我才能兑现彼此的诺言，九重云霄、顶峰龙位，我都会为你拿到。

&esp;&esp;谢玟心中重复着这段话，他好似是单单用这一句话来安慰自己。而这祈愿仿佛真的奏效，萧玄谦的发热高烧慢慢退下来，也不再说胡话，只是那只手依旧紧握着谢玟的手指，根本无法挣脱开。

&esp;&esp;谢玟等待得太久，他对时间都有些没概念，期间除了布置一些用于回击的后手之外，还未告知皇帝。不知道是惇就说过：端王轻佻，不可以君天下。

&esp;&esp;不是说小皇帝在大臣们面前轻浮浪荡，而是指他做事没有以前稳重。攻身心如一永远爱受一个人，无论哪个时期都一样。

&esp;&esp;夫妻

&esp;&esp;这个其乐融融的除夕之夜走到了尾声，窗外的烟花声开始稀疏，谢玟手畔的信也越烧越少，只剩下最后一封。

&esp;&esp;童童已经困了，靠在旁边打哈欠。谢玟的眼眸中映着从旺转衰的盆中炭火，忽而听到脚步踏在楼梯上、急促的声音。

&esp;&esp;暗卫十一及时地消失在眼前。谢玟抬起眼看向门口，心中如有所感，下一刻，敲门声便克制地响起。门声吱呀地一响，他见到了此刻本该在南疆的小皇帝。

&esp;&esp;前几日的车马通讯，联系到这边时，尚且还在汇报政务军事、叙说谋略决断，萧玄谦出现在洛都，真是不可思议。

&esp;&esp;他的肩头、发间，都落满了未消融的雪，眼眸乌黑，在室内温暖的光晕映照之下，明亮如星。

&esp;&esp;萧玄谦一边单手摘下满是雪花的披风，一边跨步走过来，撩起袍子坐到谢玟身边，出口的第一句话是：好暖和。

&esp;&esp;谢玟看了看取暖的炭盆和屋里的火炉，道：衣服挂屏风上。

&esp;&esp;萧玄谦当即起身把披风放过去，然后又重新贴到谢玟身畔，道：我好困。

&esp;&esp;你这样赶回来，怎么会不困。谢玟猜到他回来得匆忙，一身风尘仆仆、到了门前，都来不及稍整衣衫。

&esp;&esp;我跟老师说初一前赶回来的。萧玄谦道，有您等我，我不想食言。

&esp;&esp;他盯着谢玟的侧脸，说完这句话时才注意到对方手中燃烧的最后一封书信，上面的字迹最熟悉不过，那些无妄的相思之情，便在残火中灰飞烟灭。萧玄谦怔了一下，心口顿时发酸，有一股无处发泄的闷痛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乎，老师他

&esp;&esp;我看过了。谢玟道，我以为你会耽搁在半路上。

&esp;&esp;萧玄谦转过眸光看他，宛如被恩赦般：您看过了吗？

&esp;&esp;嗯。

&esp;&esp;谢玟将残余的一部分扔进火盆里，刚要收回时，手心便被对方抓在掌中。萧玄谦的气息忽然靠得很近，他低低地问：我可以在老师这儿休息吗？

&esp;&esp;这是可以拒绝的么？谢玟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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