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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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他不为所动，屏息凝神，双手高举长剑，再次斩下。

&esp;&esp;随着那足以撼动天地的伟力，他披散在肩的黑发骤然白了一寸。

&esp;&esp;“破境！”

&esp;&esp;陈冀嘶吼着使出第二剑。

&esp;&esp;没有技法，也不高深，仅是倾注他血肉与岁月的锋锐剑意。

&esp;&esp;青丝渐退，青年眨眼间有如苍老了十岁。

&esp;&esp;妖王笑得更为放肆：“小子，唯你一人敢与我对阵，奈何是个蠢人，自找死路！”

&esp;&esp;妖兵们举起武器，齐声呼喝。

&esp;&esp;倾风心中百味杂陈，比先前看自己受苦更甚。又走近一步，注视着不远处的虚影，也想叫他停下。

&esp;&esp;城门外的陈冀脚步虚软地往前滑了一步，急促换气，只当对方是在犬吠，目光定定凝视前方，不知死活般地，再次出剑：

&esp;&esp;“蜉蝣——”

&esp;&esp;众人跟着颤了颤。

&esp;&esp;陈冀如此年轻，又如此卓绝。他本该可以再活五十年、七十年……

&esp;&esp;“‘夫天地者，万物之逆旅。光阴者，百代之过客。’。”

&esp;&esp;柳望松低沉的声音似也在天地震荡中变得邈远，仿佛穿透了十五年，乃至更遥远的时间长河。

&esp;&esp;“蜉蝣不知日月，唯恨白日太短，四季太长。”

&esp;&esp;“逆行光阴，生死过客。以身殉道，尽归一剑。”

&esp;&esp;“夺百载之失地，护人族之长安。”

&esp;&esp;“这是陈氏的道！”

&esp;&esp;寻常的剑客，借蜉蝣的光阴之力，以身为祭，只能出一剑。可陈冀连出了三剑，还能站立着活，可见是何其的天资。

&esp;&esp;难怪当年刑妖司群雄辈出，可都觉得，陈冀能成下一任剑主。

&esp;&esp;而那把人族气运所化的国之重器，自龙脉断绝后，再未择主。

&esp;&esp;倾风多年都想不明白，陈冀的道究竟是什么道。也不明白，自己该活成什么样，才能叫他当日的那腔孤勇称得上是值得。

&esp;&esp;她很想叫天下人看看，陈冀这条路走得正确。可陈冀太过光耀，她注定短命，怕是来不及，要辜负了他的苦心。

&esp;&esp;三剑蜉蝣，陈冀的皮肤上有了皱纹。衣摆在烈风里涤荡着，声音变得沙哑苍老，只剩下一双眼睛明亮如昔。

&esp;&esp;他不甘心，仍执拗地举起了剑，立于寰宇之间，背影似岿然不动。

&esp;&esp;他对着天地呐喊：“社稷山河剑！你瞎了吗？出剑！给我出剑！！”

&esp;&esp;他剑势不减，寸步不退。

&esp;&esp;妖王被他慑住，虽觉得没有万一的可能，还是阻拦道：“等等！小子，你叫什么名字？白泽自身难保，允你执剑了吗？”

&esp;&esp;“让我执剑！”

&esp;&esp;第五剑！

&esp;&esp;天地震荡。

&esp;&esp;妖王叫道：“人族哪里还有社稷山河剑，你们连脊骨都被打断了！人族气运已失，你归顺我——”

&esp;&esp;“破——境——”

&esp;&esp;陈冀嗓子已经残破，吼不出清楚嘹亮的声音，可是这道粗粝低沉的呼喊，好似雷霆劈在众人耳边，掀起心中狂风巨浪无数。

&esp;&esp;若是那把山河剑真的是人族气运之剑，凭何陈冀不能执剑？！

&esp;&esp;那一刹那，许是“蜉蝣”唤出威能的触及大道，许是山河剑真的闻听到他的心声。

&esp;&esp;陈冀燃尽了身上的气血，发丝尽白，年华瞬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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