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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78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其实那个汉子一开始说得也没错，谁都爱惜羽毛，如果不是事关亲人，自己又会不会无畏无惧像现在这样，没有丝毫闪躲？连他都会这样，何况是夏侯真这般的五好之人，自然是愿做清流！

&esp;&esp;公羊月嘴角一撇，牵上马，掉头直奔剑谷。

&esp;&esp;返回云深台的日夜，他驾马不休，只要一停下，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，他希望夏侯真追上来，像从前一样来一句我信你啊，可是又会不自觉地想，他从那么一个脱俗又明亮的人，沦落至像自己一样被人訾议批评的模样。

&esp;&esp;也许所有人都应该离他公羊月远一些。

&esp;&esp;趁夜回到剑谷后，公羊月没有惊动旁人，而是独自一人提酒上舍身崖，呆呆地看满天星野，时而想念在代国的温馨时光，时而又噩梦辗转于指责斥骂，时而反复思忖这两年在剑谷的所为，时而又忆起赠剑又鼓励自己找寻真相之人

&esp;&esp;他醉中舞剑，醒来只觉得苦闷。

&esp;&esp;心中厌倦充斥，他

&esp;&esp;一连三天，红豆糕再没飞回来过，公羊月发疯一般在七十二峰找鸟，最后被他发现，给张述几人无意打下来烤了吃。

&esp;&esp;张述这个人心气高，刚入谷时对公羊月确实诸多不服，也曾挑事，但基础内功和剑法修习后，经由考核，他便已根据自身水平，拜入三脉九宗具体的师父门下，那七十二峰峰峰独立，两人交集可谓骤减。

&esp;&esp;但他有个毛病，就是急于求成乃至根基不稳，一旦发急，便会手动剑抖，于是他每日都会抽空，重新练习基本功。只是学过精妙的剑法后，再练枯燥无味的点、刺、横、挡便教他难耐，于是他又如从前一样，为了找乐子，偷偷瞒着师门，拿些活物练习。

&esp;&esp;那天，他无意间把红豆糕打了下来，一看鸟已经死去，长得又跟梁昆玉的宝贝疙瘩一个模子刻出来，他赶紧烤来毁尸灭迹，这烤鸟味香，又叫另一个馋嘴的弟子瞧见，两人当即一块分食。

&esp;&esp;等到公羊月找鸟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，张述这才知道，那不是梁昆玉所养。要是换个主人，他最多也就是咬紧牙关不吐露，偏偏又是公羊月，气得他那叫一个牙痒痒，梁昆玉那只八宝茶平日里谁想看一眼都难，更别说拿小崽子来养，七老都不一定有这个面子，却白白便宜那家伙，直叫他喊偏心。

&esp;&esp;这一嫉妒，憋不住嘴巴坏，跟左右得瑟，说是自个故意杀之泄愤，还说公羊月那么坏，那只鸟儿保不准是他偷来的，不然那么宝贝的东西，师公怎么说给就给！

&esp;&esp;公羊月早就盯着他，这一听就听了个正着，愤然出手。

&esp;&esp;张述不怕他，也拔剑相向，两人过招，前者却不敌，心里畏惧，想坦白无心之失，可是刚才都放过狠话，这时改口先不论人家信与否，便是信，传出去他脸皮子也没地方搁，因此只能撑着一口气硬拼。

&esp;&esp;等到管事的来劝架，才将两人分开，同门相残是大忌，两人皆被重罚。

&esp;&esp;裴塞掌刑罚，毕竟是公羊月先动手，他自是不放过，梁昆玉护短，见好言劝没用，便天天逮着张述叫他赔鸟，谷中闹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，为了大事化小，裴塞只能叫两人相互道歉，从此绝口不提此事。

&esp;&esp;梁昆玉毕竟位列七老，再和小辈追闹，也实在自贬身份，便也只能告一句不过是一只鸟，明年还能再生一窝。

&esp;&esp;这世间，但凡心智成熟之人，谁又不爱惜羽毛？有的追究反而显得人不知变通，冥顽不灵。

&esp;&esp;只是对年少的公羊月来说，事虽平，终究意难平。

&esp;&esp;红豆糕死后，公羊月瘦了一圈，整个人在笔架梁窝了整一月，再出来时不是人皆所想的黯然失落，也不再如往昔寡言冷面，反而变得张扬肆意，过去那些手段只为自保反击，现今却开始主动出击。

&esp;&esp;夏侯真看在眼里，却如何也不能理解他的作为，只以为他是因为死去的鸟儿才会如此：你若是喜爱，我明年再找梁师公要一只便是，何苦为难自己？何苦因为别人的言行反过来伤害自己？

&esp;&esp;你哪只眼睛看我自残了？公羊月还觉得他不可理喻。

&esp;&esp;不要以为只是一桩桩、一件件小事，可若是毫不在意，任由这样下去，你会失去你的道，你的剑心！夏侯真双手按住他的肩，恳切地望着他。

&esp;&esp;公羊月嗤之以鼻：剑心？那种玩意我根本没有！

&esp;&esp;有！夏侯真反驳，每个剑客都会有，那是一个人的灵魂！别人如何皆不重要，但是阿月你，千万不能因此丢掉自己的剑心

&esp;&esp;公羊月打断他，一字一句道：够了，你不要再跟着我！你当自己是什么，标杆？发我深省，令我深思？你就是来膈应我的，他们希望我坏，我就坏给他们看，什么剑心，我根本不在乎，不在乎！

&esp;&esp;我知道的，我一直知道！

&esp;&esp;夏侯真叫住他，甚至不惜对他出剑：我知道你一直想被大家接纳，一直努力在做自己，一直渴望给公羊家平反，我知道你从前的温柔一面，知道你在绵竹时对那老婆婆如此愤怒却仍然没有挥剑砍下去我知道，我都知道，这就是你的剑心，其实你一直很想做个侠肝义胆的好人！

&esp;&esp;这番话若是早些时候说，或许真能动人，但放在当下，年轻气盛的公羊月只觉得羞愤，像最后一点藏在心底的小秘密被无情地撕开，夏侯真越是这么说，他心里就越是难受，面上就越觉得难堪。

&esp;&esp;可惜你这话太迟。

&esp;&esp;公羊月出手，并未动剑，单靠内力将人震开：不必去找梁师公，我不想再听见有人说，是我偷的。

&esp;&esp;夏侯真走后，魏展眉才敢冒头，而今他已混到内门，只是还没来得及参加今年的考核，只能从头开始学，在拜师成功前，自然得悠着点。上一回闭关，耽搁数月，错过了好些事情，眼下听了个始末，当即跳出来力挺。

&esp;&esp;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灯，足能将谷中搅弄得不安宁。

&esp;&esp;和夏侯真守规矩不同，魏展眉觉得公羊月不高兴，反而应该任着性子来，于是叫上他出谷胡吃海喝，公羊月起初没应，而后觉得也好，便叫姓魏的带上钱，自己在后山僻道上等着，只是没曾想，该来的没来，不该来的却跟了过来。

&esp;&esp;夏侯真根本没有真的离开，回头察觉不妥，立刻追过去。

&esp;&esp;追到七十二峰边界，公羊月勒马，于他分隔剑谷界碑两侧，抿唇一笑：要么就滚回去，要么就一起。

&esp;&esp;夏侯真没吭声，公羊月转头驾马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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