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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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175(第2页)

&esp;&esp;公羊月下马,本怀着一颗沉甸甸的心,可瞧见他那一身清风落落,那明朗,那灿烂,不禁发怔,立在原处不自觉将手探了出去,虚拢一圈,将他整个人接住。那一刹那,他忽然开始相信晁晨曾忆起的,年少海滨的过往。

&esp;&esp;到底怎样的他,才是真实的他?

&esp;&esp;公羊月觉得矛盾。

&esp;&esp;崔叹凤的警告、苗定武的突来、叶子刀的消隐、双鲤的惨死还有他和师昂所满怀的复仇的冲动,晁晨一概不知,那天真又赤诚的模样,美好的教自己不忍打碎。

&esp;&esp;玉夫人的人今早已离开,我在此间候了你两个时辰。快,跟我来!晁晨随口续上离开长安时的借口,拉着他,沿着石崖旁一条陡峭且不显眼的小路往下,来回溜达的目光中藏了些像是发现惊天秘密,只盼与他分享时见其惊喜的小狡黠,以至于一边走一边不停叨念,我知道一个好地方!

&esp;&esp;脚下临海,白浪从远处来,砸在礁石上,掀起海腥味的同时,发出震耳怒吼,风自天际肆无忌惮横冲直撞,吹得缝隙里的白花凌乱,吹得人左右飘摇。

&esp;&esp;窄道不过一人宽,当左脚不甚踩落碎石砾而悬空时,晁晨下意识伸手扶在黄褐色的岩壁上,但公羊月反应比他更快,已将他的手腕捉住:晁晨

&esp;&esp;看他脸色转阴,似有些焦躁烦闷,晁晨眨了眨眼,赶忙解释:在那儿,不远,快了!说完,又拉开步子熟门熟路往前行。

&esp;&esp;顺着他手指的方向,再行半盏茶的功夫,两人走到一条硖缝处。

&esp;&esp;晁晨自觉拨开崖间草,公羊月瞥了一眼,硖石并非整块,中部向里沉,两侧及下端向外凸,像为外力填充,极不平顺。

&esp;&esp;你朝这儿打一掌。

&esp;&esp;公羊月照做,尘埃和着白烟飞舞弥漫,两人同时以袖掩住口鼻,顺着豁然洞开的狭道一前一后往里走。

&esp;&esp;抬头上望,偶有明光铺落,细密的光束照得颗粒般的埃土清晰可见,照在衣服上形成条条块块的光斑。

&esp;&esp;最细窄处,只有眯眼宽,似裂开的蛋壳,宛如名山大川中的盛景一线天。

&esp;&esp;这是坍塌出来的?公羊月摸了摸石壁上的磋痕,人力开凿,绝无法如此深刻,何况,这前后不着村店的地方,犯不着花大力气在此开山动土。

&esp;&esp;是。

&esp;&esp;晁晨迟了许久才应声,像是掐准了时刻。

&esp;&esp;话音刚一落,崖缝便走到头,公羊月的注意力随即被引走,没再续上那话头,而是矮身一拐,钻入一个四通八达的洞窟之中。

&esp;&esp;洞窟大而空阔,既不阴沉,也不压抑,反而十分敞亮。

&esp;&esp;左手方风崖,望出去便是碧海澄天,海鸟高飞盘旋,偶尔落在左右的,鸣叫讨食,洞壁上能见着光的地方,生着茂密的藤曼,藤上开着小花,在微风里轻轻摆动,极是舒缓。至于右手侧向里,倒是有许多小窟窿,不过大片已被坍塌的落石封堵死。

&esp;&esp;公羊月目光朝里探了探,瞧见一堆废石料下压着半只镇兽,面容似人,身子似兽,石刻波纹,像是海里的灵物。

&esp;&esp;海,海倒是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沙漠瀚海。

&esp;&esp;晁晨无声走来,正准备开口,教他猜上一猜,结果却被公羊月抢了话

&esp;&esp;这下头是什么地方?

&esp;&esp;始料未及的抢白让晁晨心里的计划与情趣尽数落空,干瘪瘪得忽然不知如何接话,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:你你猜

&esp;&esp;公羊月猝然打断:是什么地方?

&esp;&esp;你是不是在江陵遇到了什么事?对了,双鲤呢,怎么只你一人?噢,是我忘了,云门祭祀在即,想必还留在帝师阁晁晨兀自说着,两两相视时见他眸子深邃无光,连一丝感情都没有,莫名有些害怕。

&esp;&esp;公羊月显然不想听他说这些。

&esp;&esp;声音戛然而止,晁晨默了一瞬,偏过头,远眺东海,轻声说:是龙坤斗墓,真正的龙坤斗墓

&esp;&esp;难怪,那个时候在敦煌,他可以自然地反驳应无心瀚海倒塔并非庾麟州留下的墓葬,会对塔下的壁画难以置信又如此痴迷,会在白芒地挑选牌子时过分紧张,包括他的神秘,连双鲤和她背后的芥子尘网都查不到。

&esp;&esp;原来如此,世上只有一个人,在庾家人消失后,继承了庾麟州的衣钵。

&esp;&esp;晁晨手心全是热汗,心里发慌,慌到心跳如擂鼓,慌到头脑发晕,好似置身悬丝上,前后左右不着边,一失足即是粉身碎骨。

&esp;&esp;不用张望,他也能想象出公羊月的表情,还有他心里的恍然。

&esp;&esp;可是他能如何解释呢?

&esp;&esp;身份是刻意隐瞒,但有的东西包含的,不仅仅只是一个象征符号

&esp;&esp;瀚海白塔下那道黑白题,选对答案的只有公羊月一个,最初的他和那时的小圣女焉宁的选择一样,只是他运气更胜,摘取时偶然碰掉了第三块牌子,所以才阴差阳错捡来便宜。

&esp;&esp;他是既得利益者,并不是真正的纯心赤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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