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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68(第2页)

&esp;&esp;公羊月听脚步听出是她,头也没抬。方婧眼不瞎,公羊月没披大氅,一身红衣如血,想不见都不行,但她目光只停留须臾,很快挪了开去,径自上前。都说仇人见面三分眼红,可两人像约好似的,在夏侯真墓前既不动手,也不吵闹,看得晁晨那是毛骨悚然。

&esp;&esp;方婧伸手去拔草,却发现草已被斩平,便又调头去上香,可香被公羊月直接点了一把,就差绕着墓插满一圈,而自己两手空空,没有备货。她懊丧地在原地干站了片刻,悲怒交加,酒瘾上头,又摸去腰间葫芦,可葫芦空无一滴,给她气得砸在地上。

&esp;&esp;看我也没用,我给你,你敢喝吗?公羊月冷笑着。

&esp;&esp;方婧在心里骂了一句喝不死你,转身扎进油菜花地,摘了当中最明艳的几株,编了个花环,挂在碑尖上。

&esp;&esp;公羊月把剩下的酒对地一洒,连酒瓮也随手扔去,摘下树上挂着的外衣往肩头一披,决然离去,好像再多待一刻都难以忍受。

&esp;&esp;方婧本就敏感,看他动作,只道是针对自己,跺脚追过去,追了足一里,才肆无忌惮喝骂:扫把星,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!这里不欢迎你,既然和你没有关系,你这个扫把星为何还不滚!

&esp;&esp;骂话刺耳,听得晁晨两眼一黑,差点失足栽在沟渠里,作为旁观者,他现下只想去捂住她的嘴。他是真不明白这个姑娘哪里来的底气,如果不是公羊月还讲点原则,不跟女人计较,换作是叶子刀,敢这般叫板,早给一剑钉个串串扎树上。

&esp;&esp;可转念一想,晁晨又觉得解气,自己就是太讲道理,耽搁几月,锐气早已给磨尽,现今想和公羊月打嘴仗,首先气势上就输了一头,更别提动手,就他那鬼主意一瞬一个,不被他折腾捉弄,都要喊阿弥陀佛。

&esp;&esp;难得碰上公羊月被骂不还口,他饶有兴致地听着,一不留神,踩碎了地上的干木枝。

&esp;&esp;公羊月的目光飞了过来,他赶紧俯身低首,挽着袖口擦去额上的冷汗,慢慢挪去,等见不到人后,赶紧先一步离开。他心里惴惴难安,怕被追上算账,一急慌不择路,不知觉中跑错了方向。

&esp;&esp;山中夜鹄啼啸两声,晁晨走得急,没顾着脚下,被绊倒在地。

&esp;&esp;低头一看,身下是个人,面朝下背朝上扑着一动不动,他手边扔着跟木杖,上头挂着个袋子,布上依稀印出几个铜钱样,而脚底还翻着一只破陶碗,碗里是冷硬的剩饭,洒了一半,装着一半,像是个讨饭的。

&esp;&esp;晁晨探出手去摸脖子,肌肤软温,脉息跳动,不是具尸体。

&esp;&esp;谁?

&esp;&esp;那人下意识抓住他回缩的手腕,翻过身来,打了个酒嗝,抬肘往上挺身,却因醉得太厉害,只能如条死鱼一般笔挺地躺着,紧闭双眼。

&esp;&esp;作者有话要说:

&esp;&esp;卖萌求评论~ua~

&esp;&esp;

&esp;&esp;虚惊一场

&esp;&esp;晁晨松了口气,去扒他的手指,却发现那人的拇指和食指,一个掐在自己的血管上,一个掐在自己的内关上。寻常的醉鬼顶多呓语发疯,哪会有这样的反应,那抬臂的潜在动作,分明是搏击和摔跤的把式,这种近身博斗术,向来只有练拳腿掌等外家功夫的练家子和军中操练的士兵才会勤学。

&esp;&esp;想到鬼剑诡事,晁晨心中发疑,起身往最近的小河沟边捧来水,给他泼醒。

&esp;&esp;嘿,醒醒,这位兄台,敢问家住何处,在下好送你归去。

&esp;&esp;晁晨晃动他双肩,那醉鬼被摇得胃中翻涌,侧翻呕出秽物,努力睁眼打量眼前的青衣书生,见他头戴帻帽,面相温和,长出一口酒气后,这才揽住破碗和拐杖,抬手往山上指了指:那边。

&esp;&esp;趁捡拾草鞋的功夫,晁晨背身留了记号,过去扶起他,慢慢往山中去。

&esp;&esp;走的人多路才会平坦,但那醉鬼指的方向位置,却连蹊径也算不上,野草蓬生,显然少有人迹。晁晨越走越狐疑,甚而以手探换,按在匕首上,以防万一。

&esp;&esp;但他心好福大,并没遇上什么恩将仇报的糟心事,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,眼前现出一个山坳,有人家灯火,梯田果林,还有远近犬吠,与正常村落无异,只是稍微隔世隐蔽了些。

&esp;&esp;晁晨扶着那醉鬼,打田埂前走过,一户农家的妇人正在赶鸭入圈,听见动静抬头叽咕喊了两声,说得像是某种晦涩的方言,他并没有听懂,径自往前走。妇人微微蹙眉,待借着火把看清他的穿着后,这才豁然开朗,忙放下手中的糠盆,沿着石砌的坎跟着追了两步,用蹩脚的汉话说道:好心的先生,你扶着的可是丁桂?

&esp;&esp;你说他叫丁桂?晁晨停步。

&esp;&esp;醉鬼呼吸不畅,仰头翻了个白眼,那妇人看了个真切,认出人,忙过来帮扶着,急声问道:他又上绵竹讨饭喝酒了?

&esp;&esp;晁晨摇头,把路遇之事简要说了一遍。

&esp;&esp;那妇人来回打量他两眼,表情很是古怪,过了好半天,才连连颔首。

&esp;&esp;晁晨被她赤|裸|裸的目光盯瞧得有些不自在,便开口闲谈:没想到这山间,还藏着个村落。想起先前那几句没听懂的话,发音吐词似乎又与蜀地方言不同,晁晨眼珠子一转,试探道:幼时随同亲长扫墓,依稀记得这附近乃是片荒岭,噢,夫人勿怪,家父母十多年前便迁去晋阳,想来记错也是有可能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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