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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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回过神来的众衙役生怕他也跟着死了，忙一拥而上，将本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又裹了一层，末了还专门弄了枷锁套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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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横跨多年的多起失踪案终于尘埃落定，结果既在意料之内，却也在意料之外，堪称千头万绪。

&esp;&esp;庞牧率人从晚上忙到白天，又从旭日初升忙活到金乌西坠，总算勉强收尾。

&esp;&esp;考虑到搜出来的那人员名册上还有本地知府，为防夜长梦多，庞牧当机立断，命众人连夜赶路。

&esp;&esp;启程时城门都关了，图擎亲自上前叫门。

&esp;&esp;也就是直到这会儿，青町镇的守城兵士们才知道，眼前这位看上去比他们上官还要威风凛凛的男人，竟就是新上任的县令！

&esp;&esp;此一行俱都人马精干，饶是连日来的疲惫也掩藏不住强悍。图擎虽然生的略俊秀斯文些，可他素来好冷着脸，这会儿又着急赶路，眉宇间更多几分坚硬肃杀，令人不敢逼视。

&esp;&esp;打头的兵士战战兢兢验了文书，再偷眼去看后头那位格外高大挺拔的县太爷，但见对方骑着高头大马，身披月色，面容冷峻，宛如杀神在世，不由得两股战战，连忙低下头去。

&esp;&esp;一直等到大部队走远，只剩下月色下若隐若现的滚滚扬尘，这才听不知谁小声嘟囔了句：

&esp;&esp;“娘咧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打仗回来哩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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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esp;&esp;夜色苍茫，高高的天上挂着半截月亮，慢吞吞的洒下一片银辉，与万千星子一并照耀着下面广袤的大地。

&esp;&esp;天凉了，连虫鸣也少了，只偶然有一两声粗粝沙哑的鸟鸣，合着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影，越发叫人毛骨悚然。

&esp;&esp;便在此时，远处驶来一支马队，月色下犹如一条蜿蜒游动的黑龙，速度颇快的往平安县城所在的方向驶去。

&esp;&esp;晏骄掀开窗帘，不出意外地又对上庞牧的眼，后者面露关切，“晏姑娘，还不睡么？”

&esp;&esp;晏骄叹了口气，摇摇头，“大家都在赶路，我也实在过于安逸了。”

&esp;&esp;车队里如今一共三辆马车，一辆就是她现在坐的，剩下两辆分别装着张明、大山和重要物证。

&esp;&esp;骑马自然无法入睡，可大家都连轴转了两天了，都是血肉之躯，谁不累？反而她后面没出什么力，这会儿却蒙头大睡去，总有些不好意思。

&esp;&esp;庞牧眼神柔和，“此案你厥功至伟，睡一觉又有何妨？”

&esp;&esp;晏骄笑了，才要谦虚，就听他又道：“再说，你便是醒着也没什么用。”

&esp;&esp;厥功至伟的晏仵作：“……好吧。”

&esp;&esp;这是实话，不过……她努力睁着两只干涩的眼睛，满脸诚恳道：“大人，睡不着。”

&esp;&esp;她验过无数具尸体，可还是头一回眼睁睁看着两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。

&esp;&esp;不管死者生前究竟做了多少恶事，这种生命逝去所带来的冲击都久久无法散去，以至于她现在一闭上眼睛，就是血红色的喷泉从嫣红脖颈中汹涌而出的画面。

&esp;&esp;晏骄扒着窗口，下巴垫在手背上，“庞大人，你头一回见到有人死去，是什么感觉？”

&esp;&esp;庞牧沉默片刻，摇了摇头，“记不清了。”

&esp;&esp;战场上，哪天不死人？他早已麻木了。

&esp;&esp;晏骄也想起来这一茬，扯了扯嘴角，“倒是我说傻话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人固有一死，本也没什么，”庞牧单手控马，往马车这边挪了挪，平静道，“习惯就好。”

&esp;&esp;他知道这个姑娘不是怕鬼，只是单纯过不去这个坎儿。

&esp;&esp;庞牧忍不住回想起在边关的那些日子。

&esp;&esp;那绵延的战火肆虐，烧遍了几国边境的每一寸土地，捣碎了能看到的每一间屋子，毁掉了所有原本宁静的生活。

&esp;&esp;饿殍遍野，尸横满地，每个人都陆续送走了他们熟悉的亲人朋友，然后无时无刻不在担心：谁又能送走自己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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