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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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节（第2页）

&esp;&esp;“然后前段时间庞大人来了，先剿匪，”晏骄点头，“所以渐渐又有人开始走山路？”

&esp;&esp;郭仵作点头，继续道：“只是翠环山地形复杂，夏日闷热多雨，更是险峻，除了那些本事过人的老猎手，即便是本地人也会结伴上山，有个照应。”

&esp;&esp;晏骄将目前得到的几条线索整合起来，渐渐陷入沉思。

&esp;&esp;却不知郭仵作的表情越发复杂，数次张了嘴又咽回去，一直等到晏骄自己抬头，“郭先生？您有话说？”

&esp;&esp;被抓个正着的郭仵作刷的红了脸，犹豫了下，还是低声道：“你，我以为你会瞧不起我。”

&esp;&esp;身为仵作，却没看出死者真正死因，实在是奇耻大辱。

&esp;&esp;这些天以来，这件事简直成了他的心病，他吃不好，睡不着，甚至忍不住怀疑，以前自己验过的，是不是其实也有许多冤假错案？

&esp;&esp;若果然如此，他这个仵作岂不成了帮凶？

&esp;&esp;钻了牛角尖的郭仵作都快没办法原谅自己了，可没想到对方竟主动找自己说话，而且言谈中并无一丝轻蔑。

&esp;&esp;晏骄笑笑，眼睛看向远方山雾，“郭先生，我的一位老师曾说过，是人就没有不犯错的。其实犯错并不要紧，以后改了就是了。再说，你从业多年，经验也比我丰富，肯定有好多方面是我赶不上的，又怎么会瞧不起你？”

&esp;&esp;现代人习惯了依赖高科技手段，可现在她一朝“返祖”，许多先进手段都不能用，恐怕不少事情也要从头学起。

&esp;&esp;这种情况下，身边能有个经验丰富的一线人员并肩作战，实在是意义重大。

&esp;&esp;她又看向郭仵作，“你是否因为芸娘是女子而不好意思？”

&esp;&esp;郭仵作的脸更红了，小声道：“男女授受不亲。”

&esp;&esp;因为职业的关系，郭仵作年过而立都没成亲，又生性内敛，对男女一事十分回避。

&esp;&esp;“首先，我要感谢你对女子的尊重，”晏骄出人意料的说，“不过郭先生，咱们仵作跟医者其实也没什么分别。无论男女老幼，他们眼中只有病体，咱们眼里只有尸体，求得真相才是最要紧的，若因拘泥小节而误了大事，不是本末倒置了吗？”

&esp;&esp;郭仵作怔了怔，眼前这名女子的形象竟渐渐地与记忆中师父的影子重叠了。

&esp;&esp;师父在世时，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么说的。

&esp;&esp;只是师父故去之后，就再也没人提醒过，而郭仵作自己又倍感压力，老毛病就又犯了。

&esp;&esp;见郭仵作若有所思，晏骄也不出声打扰，只是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。

&esp;&esp;她之所以对郭仵作态度良好，是因为那天她跟阿苗上街买菜，无意中看见郭仵作亲自去有德布庄，找两位老人道歉。

&esp;&esp;谁都可能犯错，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敢于承担犯错带来的后果。

&esp;&esp;所以哪怕单冲这一点，她也不会对郭仵作一直存在偏见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当毛毛雨变成豆大雨点时，庞牧一行人终于抵达已经由官兵警戒起来的案发现场。

&esp;&esp;为保护案发现场，他们事先撑了棚子，又将周围用石块夹着油布垒起来，所以中间也还干燥整洁。

&esp;&esp;只是这个味儿……

&esp;&esp;饶是外头大雨滂沱，也挡不住三尺开外就浓烈散发的味道。

&esp;&esp;又因为空气湿润，这股神奇的味道仿佛带了粘性，只要一靠近就紧紧吸附在衣服上。

&esp;&esp;图磬忍不住皱了眉头。

&esp;&esp;现场距离衙门太远，且道路难行，天气恶劣，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根本无法搬动，只能让仵作现场验尸，然后就地处理。

&esp;&esp;报案的山民还在旁边等着，见了庞牧一行人忙跪地行礼，又规规矩矩的将发现都说了：

&esp;&esp;“小的本在山那头打柴捕猎，只是近来听说大人您带兵剿匪，太平不少，就大着胆子往这边来，想瞧瞧有没有什么猎物，也好拿了给家中妻儿老小加点荤腥。谁知一翻，就摸到了一只人手！”

&esp;&esp;说到最后，老实巴交的山民都快哭出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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