运河文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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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节（第1页）

&esp;&esp;这会儿邓尚宫和两位司记站在这儿，就是备着这个的。

&esp;&esp;“这今岁应是无缺的，官家的意思是？”邓尚宫非常谨慎地回答。

&esp;&esp;当然是没缺的，司记司是六局二十四司最卷的地方！这里甚至从来不用新人女官，想要进司记司，靠分配是不行的，只能靠转调！而且只有尚宫局其他三司的女官才有机会调到司记司。

&esp;&esp;更进一步说，其他三司里，七八成落在了司言司，另两司想要转入司记司可能性很小。

&esp;&esp;“不过是常见司言司一位杨掌言，朱批每每言之有物，才能不寻常。”说到这里，高溶便不再说话了。

&esp;&esp;然而邓尚宫怎么可能不明白事理！回头为了确认，还偷偷向宦官首领王荣打听道：“官家很是看重杨掌言？”

&esp;&esp;“自然，杨掌言才能出众啊。”王荣笑眯眯说道。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，道：“我记得，过去也有司记司侍奉官家笔墨的先例罢？”

&esp;&esp;是有这样的先例，就是用司记司的女官当秘书，只不过这个秘书比较低端，负责的更像是打杂的活儿——她们的活儿大多数宫女都能做，只不过偶尔对接一下天子与司言司、司记司两司工作，这是宫女很难妥帖的。

&esp;&esp;然而再低端，那也是天子身边的人，自然不同寻常！

&esp;&esp;邓尚宫收到了这个已经算是明示的暗示，回头尚宫局便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调动。

&esp;&esp;才刚上任掌言不久的杨宜君，平调进了司记司，成为一名掌记依旧是八品小女官，但这在旁人眼里，和升官也无异了。

&esp;&esp;夏初时节，夜短……

&esp;&esp;夏初时节，夜短而日长。提调到司记司之后，杨宜君的作息已经彻底颠倒，每天都是申时左右歇下，二更天前去文书房做事——睡觉的时间正是她过去在值班房做事的时间。

&esp;&esp;五更天前会与司记、邓尚宫一同去送奏疏，然后便是侍奉官家批阅奏疏，直到申时才能回自己的住处。

&esp;&esp;相比起过去在司言司的‘清闲’，她现在值事时间可是长太多了。

&esp;&esp;杨宜君倒是不嫌值事辛苦，不过这种几乎没有私人时间的生活确实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。譬如杨宜君想要洗个头，都得算计着日子，事先请假洗头不比洗澡，晾干头发是要花一些时间的。

&esp;&esp;这一日杨宜君就趁着是上朝的日子，寻邓尚宫请了两个时辰的假。四更天时文书房事毕了，她忙忙回了住所，早有宫娥为她备好了沐发膏、鸡蛋白、蔷薇水等洗头之用。

&esp;&esp;见她回来了，就有两个宫女迎上来：“便想着掌记要回来了，热水都备下了！若是不够，还能去膳房催。”

&esp;&esp;廊下果然放着几只木桶，其中两只是带盖子的，盛放的就是热水。

&esp;&esp;一个宫女替杨宜君拆下发髻，另一个宫女便兑得冷热适宜的温水。用铜盆盛了，搁在盆架上。杨宜君躬身低头，那宫女拿了只小瓢，慢慢替她淋湿头发，等到湿透了，便涂抹沐发膏和鸡蛋白，一点一点揉搓。

&esp;&esp;沐发膏是昨晚熬好的这种东西其实就是皂角、柏叶、桃枝、木槿叶等物熬出汁水，最后浓缩成膏状物，可以用来洗头去垢，效果也很好。唯一的问题是熬煮麻烦费时，且保存不易，只能用之前熬出够用的分量。

&esp;&esp;湿发揉搓出细密的泡沫后，宫女便兑好更多的温水，一瓢一瓢冲去头发上的泡沫。冲洗干净后，又在兑好的一盆温水中倒入小半瓶蔷薇水，用这盆水重新给杨宜君清洗了一遍头发。

&esp;&esp;蔷薇水是一种香露，舶来品，海外之物，价格高昂，一般用来香体、染帕子什么的，不会这么奢侈地洗头发——这其实是一种也叫蔷薇水的香露，燕国所产，大约是商家为了给自家香露贴金，才叫了这个名字。这香露价格不高不低，手头宽松的宫娥都爱拿来洗头发。

&esp;&esp;等到洗完了头发，宫女又替杨宜君擦头发直至半干，做的又快又细致。

&esp;&esp;杨宜君打开自己梳妆台上的匣子，一个匣子里装的全是铜钱，一人给抓了两大把，总有百钱以上了：“烦你们一回了，收下吧，回头买些糖果子与姐妹吃也是个意思。”

&esp;&esp;两个宫女是不想收的，但她们和杨宜君打交道多了，也知道她不是假客气，是真心给钱的意思，所以谢了一声就收下了——谁都知道司记司的杨掌记是官家面前的大红人，谁不想来巴结趋奉？

&esp;&esp;只恨没有机会讨好，凡事有机会的又哪里会想收报酬。

&esp;&esp;头发擦到半干后，宫女又替杨宜君梳顺。这个时候蔡淑英来了，笑着走进杨宜君的屋子：“方才才下值，经过姐姐这儿就听到动静，想着姐姐今日难道在家？”

&esp;&esp;“请了两个时辰的假，好回来洗头呢。”杨宜君端坐在梳妆台前。

&esp;&esp;替她梳那长长、长长头发的宫女用角梳刮过她的头皮，不轻不重、不缓不急，这不只是梳头发，也是在做按摩。蔡淑英过来看着，就说：“杨姐姐还是这般，从来不用头油涂发。”

&esp;&esp;女子为了使头发看上去服帖顺滑有光泽，在洗头之后，梳头的时候往往会用头油去抿发然而杨宜君真的不喜欢。虽然传说这样能够使清洁，但就杨宜君的观察，头发上涂油，只会让头发更容易沾染灰尘，迅速变脏。

&esp;&esp;而且这样也很不舒服，腻的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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